细腻柔软的手指轻轻按压手腕,仿佛一丝雨滴落在蛛网,微微的震动顺着胳膊上的脉络传到心中。
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迅速把手收回背在身后,连那枝桃花都忘记给沈瑜。
沈瑜还兀自沉浸在兴奋中,亮晶晶的圆眼中只装的下眼前人,红润的小嘴说个不停。
“好,有这功夫,后日的风筝比试咱们赢定了!郑墨,你这功夫可真俊,难道你是什么隐藏身份的大侠?还是什么隐士高人的弟子?”沈瑜的心思一眼就能看透,脸上写满了你是不是有秘密,旁边的小禄也是满脸激动。
“少爷,你想多了,我小时候家里穷没饭吃,打麻雀练出来的。”霍城眼神接触到沈瑜崇拜的视线,不自在地转开目光。
这借口也就是糊弄沈瑜主仆罢了,能毫不费力打断春天柔韧的树枝,有这手功夫的人必不是平庸之辈。
沈瑜压根看不出霍城的功力,反而因为自己揭了别人伤疤有些不好意思,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人要学会向前看嘛,到了沈家,少爷我绝不会亏待你。你放心,好好干,这次的风筝要是能赢,我给你包个大红封,你再努力两年,娶个媳妇不成问题,这日子不就有盼头了?”
许是今日春光太好太暖,霍城难得有些恍惚。
一瞬间,竟然记起了自己幼时曾郑重许下的心愿,长大后我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人。
快速地收敛心绪,他作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少爷,我去和阿竹做风筝。”
那日之后,沈瑜果然在萧二少面前扬眉吐气,他的那支风筝是只老鹰,不仅形似,连发出的哨声都有几分像鹰啼,萧二少想用训练过的鸽子干扰他,结果鸽子被鹰啼吓跑不说,还撞毁了萧二少自己的风筝,出了好大一个丑。
堂堂正正地赢了,沈瑜喜不自禁,脱口而出,“郑墨,我把你调到我院里,你可愿意?”
沉默片刻,霍城答道:“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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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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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城已经查探过沈家,除了沈瑜的院子,其他各个院子都有暗中监视的人。
从此,白天和夜晚将他分割成两个人。
白天是普普通通的沈小少爷护卫,跟着他看遍春日盛景,尝尽临安美食,游尽湖光水色,以往的阴谋诡计,风刀霜剑悉数褪去,一一换成沈瑜眼里的人间烟火。
夜晚却如同最锋利的剑,击碎白日的琉璃幻境。
一身夜行衣,明明是高大健硕的体型,此刻却灵活的不可思议,如同一只猎豹,脚步落下悄无声息。
霍城早就摸清了沈家主书房的换班时间,闪身而入,稍一提气,纵身窜上房梁,压低呼吸时,整个人都融进阴影里消失不见。
半盏茶后。
“吱呀”一声。
房门被沈家主推开。
沈靖迈步走至书桌前,书童紧随其后,伸手不轻不重地磨起墨来,待墨磨好,一言不发,退至一侧。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沈靖提笔挥就,看着眼前的字,缓缓吐出一口气,“处理掉。”
书童熟门熟路地拿出一个火盆,烧掉了这张纸。
“叫吴章来。”
“是,老爷。”
不多时,吴管家匆匆赶来,书童合上门,站在门外不敢分神,仔细查看着周围环境。
“之前查的那两个人如何了?”沈靖低沉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回老爷,那两人并无可疑之处。小人派人查探过两人的家乡,同二人所说没有差别,他们和少爷碰上应该纯属巧合。月前夫人让我查看少爷惊马一事是否属于意外,小人已经查出一些眉目,只是,只是——”吴章有些犹疑惊慌,不知该不该说。
见吴章这个样子,沈靖端茶的手一顿,“说!”
“是,是,小人查到给少爷常骑的那匹马喂食的下人和知府大人的家仆曾有接触。”吴管家一口气说出结果来,面容有些灰败,身形平白佝偻了几分。
“呵!用这法子警告我!”沈靖怒极反笑,“想推我做替死鬼,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平复一下心绪,对吴管家吩咐到:“之前听闻朝廷要派钦差来,据说来的是霍城,他可是个狠角色,少时便跟在新皇身边,极得新皇信任,处事能力很强,你最近行事要小心些,不要露出什么踪迹。”
略一思索,沈靖还是给吴章吃了颗定心丸,“你们一家子早已不是奴籍,既然如此,不如让你妻儿回老家去罢,以防有人狗急跳墙对你妻儿伸手,你自去我的私账上支五千两银票,全当做安家的费用。”
吴章闻言,眼里泛出泪花,重重磕头以示感恩。自己无所谓生死,当初要不是老爷心善,从人牙子手里买下生病的自己,自己早就在多年前的寒冬病死了,只是虎毒尚且不食子,实在不忍心牵连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