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次没有直接发怒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问道：“盛老师，您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力不足？”
“我之前的问题你回答了吗？现在的你拥有什么？”这是盛浅浅问的第三遍了，如果张霄墨还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真就不管他是不是她学生，直接把他扫地出门了。
张霄墨或许感受到了盛老师的不耐烦，这一次他正视了这一问题，一直盲目自信的他在连续遭遇两次打击后，也开始紧张起来：“盛老师，我姓张，我身后是张氏……”
后面的“集团”二字还没出来，就被盛浅浅打断：“我是你的老师，我知道你的家世，我也知道我工作的这个学校，你们张氏集团是最大的股东。但是，那又怎样？除了一个好的家世，就你自己本人而言，你有什么值得我去信赖？”
这个问题张霄墨从来都没有想过，从小到大，不管是别人家孩子的小学时期，还是开始叛逆不再认真学习了的初高中时期，他身后的张家就是他最大的倚仗。
别人看到他，看到的不是他张霄墨本人，而是张氏集团未来继承人的标签。
盛浅浅的这个问题，像是一阵狂风，把他身边蒙着的那层雾给吹开，他第一次从一个全新的角度脱离家族去看自己。
但是对这个问题，他张了张嘴，好几次想回答，但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挫败地发现，他没法回答盛老师的这个问题。
他面色变得苍白，进门时的傲气已全然不见，一朵乌云飘在了他的头上。
什么也不是。他这么些年对爷爷不满，对现在接管家族的俞星尧不满，对家族企业不满，但是今天在盛老师的提点下，他讶然发现，脱离了张氏集团这个标签的他，什么也不是。
张霄墨的心底现在一片荒芜，他觉得自己真可笑，除了一个盛老师不在乎的好出身，就他自己本身而言，他拿不出任何可以成为盛老师合作对象的筹码。
“张霄墨。”盛浅浅的声音又把张霄墨从自己的世界中又拉回了现实，他抬头看向盛浅浅，眼神中充满着期待。
平日里他总是桀骜不驯的样子，让人忽略了他的眼睛，现在用这幅受到打击的可怜样子看着盛浅浅，她就发现了他是典型的狗狗眼。
他现在心中的信念已经崩塌，急需得到人的肯定来重拾信心。
在这一瞬间，盛浅浅有点能理解许梦瑶为什么对张霄墨会是那样的感觉了，这样的眼神真的很容易让人心软，会让人联想到毛茸茸的，用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你的边牧犬。
但是张霄墨对面的人不是许梦瑶，而是“铁石心肠”的盛老师。
心软只是一瞬间，该说的话盛浅浅还是要说完：“我选合作对象从来都不看中他的出身，最重要的是他的能力，能力强的人不会局限于他的出身里。而你，现在还不符合我的选择标准。你先前允诺我的那些，就像在给我画大饼一样。”
“你之前问我你跟许梦瑶之间的差距，那我问你。你会进行市场调研吗？你会写项目计划书吗？你懂市场营销吗……”
盛浅浅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张霄墨给砸晕了。
他都不会，他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再也没有去过张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他凭借着小时候的零星印象，支支吾吾地回答盛浅浅：“这些……不是公司的员工去做的吗？”
居然浅薄至此，盛浅浅眼中的失望掩藏不住：“你想跟我合作，那你就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你就如同掌舵人一样，对这些东西都要了如指掌，你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来，如果这些都不懂，你如何带领团队做出正确的决策？”
渴望得到的肯定没有得到，还更深地知道了自己的无知与无能，张霄墨的眼睛也暗了下去，耷拉着脑袋，已经全然提不起精神。
盛浅浅作为他的老师，今天跟他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打击他，而是找到这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对他自己能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毕竟是自己的学生，她也不想张霄墨就这样下去。
棒子已经给够了，也该给点糖了。
盛浅浅的声音轻柔了些：“现在的你还不行，但是未来的你不一定。不懂这些，可以学，大家不是天生就会这些的，你还有机会，老师期待与未来的你进行双赢的合作。”
“老师，让我好好想想。”张霄墨感觉自己的喉咙很干，都有些喑哑了。
“好，先回去吧。”盛浅浅知道他需要时间接受。
这番谈话结束后，盛浅浅一如既往地给八班的学生上课，没有单独去找张霄墨进行一番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