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年(89)

“那……殿下就这么任人宰割?”看他这副慢条斯理,习以为常的平静,阿绫忍不住拧紧了眉,“既不愿争斗,又何必坐在这靶心上,日日不得安宁……反正殿下也不是贪图富贵权利之人……”

“你以为,我不要这位子,他便会放过我么……”云珩苦笑,扔下折子,转而踱到他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我活着一天,他就一天名不正言不顺……可父皇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动他,他巴不得我们兄弟互相掣肘,以免谁独大,提早觊觎他的皇位……”

眼见着是个死局,怎么正就压不住邪呢?阿绫愈发恼急:“所以为了所谓大局,皇上就不顾殿下安危,纵容睦!!呃?!”

他愈发口不择言,云珩慌忙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唇。

阿绫的义愤填膺没刹住车,牙齿轻轻擦过柔软指腹,他两片嘴唇就这么衔住了一根手指。

两人皆怔住,阿绫半天才想起张嘴放开他。

云珩却没撤手,转而敲了敲他的牙齿:“是我小瞧你了,看着乖巧,竟这样伶牙俐齿……”

原本严肃过了头的气氛须臾间化为乌有,那手指沿着他的下唇轻轻揉按过去,云珩靠上前一步,眼神落在他唇齿间,悄声提醒他:“再胡说……我便要掌你的嘴了……”

凑得太近,声音太轻,没有一丝一毫要降罪的气势……倒有几分轻薄的意思,阿绫的喉咙像被猫尾草扫过,有些发痒,不自觉咳了咳。这让他想起泡药浴之时那个意味不明,却过分缠绵的亲吻,不自觉也望向云珩丰翘的唇。

又是这般莫名其妙的心悸,猛烈到有一丝疼痛,云珩的呼吸似乎越来越近。

对方侧脸的刹那,阿绫的余光中一道人影咻的退到门后。

他倏而清醒:“殿下别闹我了……该喝药了。”他指一指门外。

木棉端来了药壶和桂花蜜,低垂着头,可阿绫还是看到了她压不住的嘴角。

清汤寡水外加几剂汤药,挨到第三天午膳,阿绫终于吃上了一口荤。

忍冬进门,他隔着老远便闻到了陈年花雕的余味。

餐盘端上桌,果不其然,食盒里是一碗汤汁清澈的阳春面,以及一只半大的花雕蒸鸡。

云珩先动了筷子,童子鸡细嫩,他手腕一动,筷子一戳一挑,轻易就卸下一只鸡腿,夹到他面前的小盘中:“你梦话里什么都说不清,就这花雕蒸鸡反反复复的……生怕人家听不明白似的。”

太久没能尝到,阿绫惊喜到没有余暇理会他的揶揄,迫不及待将鸡腿肉撕下一块,塞进口中。

这手艺,的确有两下子。他赞许地看了忍冬一眼,这才多久,怎么尝都是有功夫在里头的,堪比玉宁馆子里的大厨了,这皇宫果然卧虎藏龙。

“姑姑费心了……这手艺比玉宁那些蒸了十几年的一点不逊色。”他由衷称赞道,“谢谢。”

云珩手腕一顿,漫不经心放下筷子。

忍冬大惊,慌忙作了个揖:“阿绫公子,这可不是奴婢做的。近日御膳房来了个新御厨,据说之前在春风楼掌勺。这鸡是他蒸的,奴婢只是送过来罢了……”

“春风楼?”

那是全玉宁最响亮的招牌。同样菜色要比别的地方贵出整整一倍去,却依旧常年紧俏到订不上桌子。普通人想要尝一尝,非要等到逢年过节。每逢八月十五与除夕前一日,老板会在门口支摊子单卖月饼和年菜盒,全玉宁的人都要排在春风楼门前,天不亮就将路堵个水泄不通。

山高水远,阿绫转脸看了看正捧着碗小口喝汤的云珩:“殿下是如何说服了人家的大厨……”

“多给些俸禄就是了,何况宫里的厨子都是行当里的佼佼者,做到这份上,他们都存了些较劲切磋的心。好比读书人,谁都想在科考里得个功名入仕……”云珩不爱将情绪放在脸上,可阿绫看着就觉得他不那么痛快。

木棉忍笑晃了晃忍冬的胳膊,后者犹豫着开了口:“殿下他……赐了外城一处三进的宅子,叫厨子一家老小能时常来京团聚……这才说动了人……”

“木棉。”云珩放下调羹,“多嘴该怎么罚?”

“……要掌嘴。”阿绫一边替木棉答了,一边在桌下默默握了握他的手,“殿下想罚便罚我吧。”

云珩声色不动,只默默侧眼一瞄,不置可否,脸上却带了笑意。

木棉见状悄悄对阿绫颔首,抓着忍冬便退下了。

阿绫松开他的手,卸下另一只鸡腿,放到云珩盘中,“小时候,每到生辰阿娘才会买半只回来。现在随时都能吃了,却没有阿娘陪我吃了……今日,殿下陪我吃好不好?”

这话一说出口,云珩眉眼终于松动软化,而后他重新拿起筷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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