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建筑物在暴雨中似乎飘忽不定,恍若天降之物。
他瞥了眼,神情恍惚。
脑海中晃过一个画面,他心头咯噔了下。
旋即,拿起转椅上的西装外套穿上就匆匆往外赶。
旁人问他怎么了,他也像是没听见,自顾自的走着。
男人撑起一把伞,在雨里奔跑着。
皮鞋踩在凹凸不平的洼地里,溅起水花,皆数喷洒在他的西装裤脚上,为他添了丝人间烟火气息。他东张西望,忽而,理智又像是被拉回来,单手捂脸。
他的妄想症又犯了。
自从温书云死后,只要身处在有她的剧情地点里,神智就会混乱不清,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温书云生前特别怕打雷。
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姐,自然正常。
但他觉得矫情,因为他是在雨里长大的。
后来,他把她惯得更娇气了。
某天,她哭着给他打电话,微微颤颤的声音让他心都快疼死了,那时的他想也没想就冲进雨里去找她。她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眼神惶恐不安,直到他走到她身边,她才放松下去。
他记得,她在他怀里哭了很久。
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眼神迷离,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想过重新开始,但谁都比不上她。
她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撩完又不负责,骗走他的心又投向别人的怀抱。
–
2003年1月30日,除夕夜,烟花徐徐升起,砰然碎裂,散成五光十色的漫天流光,不知是哪家在放鞭炮,声音特别大,大得即使是关紧了窗门也能听见。
凑巧,这天正下大雪,冷得要命,街上的人影寥寥无几。
唯有江厌拢着件黑色羽绒服在外面晃。
赶去她家的路上,他一眼相中个水晶八音盒。
八音盒之上是名芭蕾少女,她扎着丸子头,面带笑容,优美的舞姿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他心动不已,这简直跟她一模一样。
江厌想着想着就闯进去。
却被告知这个是非卖品,任凭他怎么加价都不管用。
没办法,他就只好到处找这种类型的八音盒。
大雪肆虐,寒风凛冽,刮在他的手上,整个手都红透了。
江厌跑了很多家店,都是卖的那种木制塑制的,他没死心,最终在一家精品店找到了同款八音盒。
买到八音盒后,他兴奋得不行,又激动又小心。
跟供宝贝似的把它好好护着。
他火急火燎跑到童话楼下,掏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而童话刚刚坐上床,正想看书,手机响了声,她拿过凑近看了眼,是江厌的消息。
TH:【下楼,我在你楼下。】
她想也没想就拒绝。
童童宝贝:【不下来。】
江厌笑了一下,又发了条消息过去,故作威胁。
TH:【不下来我就喊你名字了啊。】
童话瞧见,咬唇。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按他那厚脸皮,确实不是没有可能。
她默默在心里骂了他一万次。
心不甘情不愿穿了件外套下楼。
十分钟后,一抹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童话开了院门走出去,开门见山——
“你要…干嘛?”
江厌立马把怀里的水晶八音盒放在她手中“这个是我一眼看中的,那眼起,我就觉得它应该属于你。”
童话手上传来冰冷的温度,她怔住,没有说话。
他又伸手慢慢引导她,他把她的手放在按钮之处“这里是个按钮,你按这个,它上面的芭蕾少女就会跳舞,还有轻音乐,很好听。”
童话手条件反射缩了缩。
他的手好凉。
江厌意识到,把手迅速收回去,暗暗咒骂自己:“不好意思啊,冷到你了吗?都怪我太心急了。”
童话摇头表示没事。
他又问她:“你喜欢吗?”
话语之中的忐忑暴露无遗,仿佛大敌当前的惶恐不安。
两人对立而站,雪花纷飞,冷意袭裹。
不知道为什么,以往那些轻而易举就可以说出口的决绝,她在这一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心微微跳动,慢半拍点头。
–
正月初三,按照舒城的习俗,应该是小孩子跟家人串门儿的日子,但阮晚阮询两兄妹打死不去,软硬不吃。
因为今天要去的那个亲戚家的长辈特别虚伪。
喜欢背后给你插一刀,还笑眯眯的。
前几年老是刁难他们一家人,让他们处境尴尬。
兄妹俩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还要去。
即使他们劝了,父母也不听,为了加强效果,顺利让他们同意,阮晚还上演了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悲壮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