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殴,暴行,抽烟饮酒,当然也包括徐一骁的名字。
陈白屿洗去了身上的血,也许代表着他不打算再告老师,多惹一趟麻烦。
但不代表她这个值日生要选择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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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下。
教室里正在乾坤大挪移,贝曼要去年级主任的办公室交手册,她本想快点搬完座位快点走。
谁知后面的人想搬到前面,前面的人想去后面,箱子桌凳,一堆杂物统统堵在教室中央水泄不通。
贝曼想动都动不了,她只能靠着桌子干发呆,等着中央那堆人散开。
“寸头,你帮我和小田搬一下吧,我们俩要下去买奶茶。”龙珍儿冲着旁边一个男生说道。
那男生叫高越北,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寸头高个儿,人有点痞,但是和龙珍儿还有她闺蜜玩得来,说了一句给我也买一杯就应下了。
她两人悠哉悠哉地离开了教室。
贝曼盯着桌面,情不自禁地忽然想,她要是也有个朋友能帮她一下,不说搬东西,哪怕帮忙照看一下让她抽身去趟办公室也好。
可惜,没有那样的人。有,也被她这个不通人情的性格给打跑了。
风扇叶在头顶一圈圈吱呀呀地转,她拢了一下耳边被吹乱的碎发。
一抬眼,她看见陈白屿拖着桌子站在人群中央,侧脸苍白寡淡。
他身周围的人都在嘻嘻哈哈地闲聊,他却像鬼影子一样死寂安静,窘迫地立着,没有半点儿存在感。
在这几秒钟里,可能只有贝曼看见了他。
她莫名地发了一会儿呆。
看见时间所剩无多后,她把桌子抵着墙,还是先去办公室交手册。
贝曼走得飞快,夜晚的学校走廊不黑,因为每一间教室都灯火通明。
她到办公室时,年级主任恰巧不在,里面只有正在找作业本和文件的几个学生,她都不认识,把手册放在办公桌上就走了。
前后来回不过四五分钟的时间。
等她回到教室,座位却基本都搬好了。
三分之二的学生坐在座位上等上课,三两闲聊。
只有她的桌子还歪斜地抵墙放在教室后面,和已经排列整齐的座位泾渭分明地区别开来。
孤零零地,没有人多看它一眼。
贝曼就这样站了一小会儿,确定班里没有第二个人还需要搬座位后,她撸了一下校服的袖子,兀自拖着沉重的桌子往前面走。
途中,需要几张已经搬好的桌子给她让道。
先两个女生倒还好,后面两个人就有些不情愿,嘴里发出烦躁地啧啧声。
“刚才怎么不搬呐,真是的……”
天很热。
贝曼最讨厌麻烦别人,急得身上出了薄汗,头皮的汗又冷又热,好似蒙着一层让人坐立不安的急促。
还剩一排。
她看到自己那方空位的后面是陈白屿后,不知道从那来的勇气,主动叫了他一声,“陈白屿,你能让一下吗?”
他转过来,撇到是贝曼后,稍稍愣了一下。
然后他也没说什么,站起身,把自己的桌子往旁边拖开了一截,给她腾过道的空间。
贝曼连忙把自己的桌子推过去。
桌脚摇得有些厉害,她的水杯晃了几下,眼看就要掉下去。
陈白屿抬腕,修长的手指堪堪稳住了那个杯子。
贝曼没看他的眼睛,心里却很感谢。
她把自己的杯子往抽屉里一塞,低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他平淡地回了一句,“不用谢。”
全员坐定后,下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响了。
贝曼这一列座位是单人座,没有同桌,距离讲台四排远,不近不远,恰到好处。
换了新的座位后,也许是兴奋,夜自习比平常要吵一些。
她身后的人却一直很安静。
贝曼想到那个被他扶稳的杯子,他苍白修长的指节和清静的侧脸。
莫名地,她忽然感觉自己跟身后的人,似乎有了那么一丁点儿做朋友的可能性。
至少,在“被大家孤立”这方面,他们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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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一清晨。
上学的路上,贝曼在公交上听英语听力,一边的耳朵没挂耳机,她听到几个穿着七中的蓝白校服的女生似乎在议论着什么了不得的大八卦,讲得眉飞色舞。
“我听说徐一骁那伙人今天又要被处分了,就今天国旗下讲话。”
“他又咋了,上次的事才过几天啊我去,真是牛逼。青春小说男主人公啊。”
“听说这回是在学校后面仓库那边打人被抓到的。”
“那他这回再记过,不是很严重吗…”
“人家里有钱,什么事摆不平。他之前就是被华中附中退学的,也犯了大事,好像是打老师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