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地向纪许清逼近,几乎要将他圈进身体制成的囚笼。
“我不是在闹别扭,纪许清,我在吃醋。”
吃醋。
淡淡的两个字,犹如投入湖中的石头,惊起涟漪。
纪许清一怔,在他的步步逼近中退后至墙角,他有心哄人,却总是搔不到痒处。
霍端阳呼吸起伏,他压着胸腔里的烦躁,不是对纪许清的,而是对他自己的。明知自己在钻牛角尖,却固执地不肯退后一步。
“你……”被人包围至墙角,纪许清听到了自己过快的心跳,脸上烧起热度,他只会安抚学生,他问,“那要怎么才能好?我也抱抱你?”
此言一出,霍端阳的表情更不对劲了。
看,在他心里我跟他任何学生都没区别,一个拥抱就能打发。他想。
“只有小孩儿才会哭着求大人抱,”霍端阳目光下落,从眉眼滑至鼻梁,最后落在有些干燥的嘴唇上,他暗示意味十足地问,“你知道恋人应该怎么哄吗?”
意图太过明显,纪许清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霍端阳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沉默了半分钟,他后退两步,将纪许清从包围圈中放过。
“你从没把我看成你的伴侣,不想抱我,也不想吻我,对我没有任何冲动。”
他语气冷淡地下结论:“其实在你心里我只是从一个学生,变成了一个和你合租的学生。”
不然怎么解释,他看着纪许清的分分秒秒都想要拥抱、亲吻,和他肌肤相亲,耳鬓厮磨,纪许清却安然的住在他隔壁,和他保持着距离,在他说完“如果你没准备好,就离我远一点”之后果真不再主动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同居以来他每一次试探的靠近,纪许清的第一反应也永远是后退。
医院里的那个拥抱只是导火索,霍端阳不得不反思,是不是自己太不逾矩,所以让他的纪老师心安理得地待在安全距离。
“你应该知道,”霍端阳垂下眼皮,掩去眼中的情绪,“即便你不答应和我结婚,我也会帮你。”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那么轻易就签了字,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他不再说了。
纪许清沉默着听完他的控诉,他张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却没组织好语言。霍端阳等了几秒,皱着眉道:“算了。”他转身上了楼。
从这晚起,连着好几天,霍端阳似乎有意避开他,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碰面的时间却比之前更少。连续几天,纪许清去上班时都挂着黑眼圈,同事笑着说纪老师最近夜生活很丰富。纪许清无奈地笑笑。
这天半夜两点,纪许清还没睡,他出房间喝水,看见对门下的门缝泄露出一丝灯光,光亮微弱,却明晃晃地告诉他,有人和他一样无眠。这几天他一直想和霍端阳聊聊,可霍端阳太忙,总是早出晚归。
正想着,眼前的门打开了,霍端阳神色清醒,垂眸看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怎么……还没睡?”纪许清问。
两个大男人站在过道,空间都变得狭窄起来。
霍端阳没说话。
纪许清思忖片刻,开口道:“你想聊聊吗?”
“聊什么?”霍端阳一挑眉。
“你那晚说的话。”
纪许清偏过头,幽暗的灯光掩盖了他脖颈上的颜色。他根本不是个惯于袒露心迹的人,更何况霍端阳曾经是他学生,这是个无法更改的客观事实。
可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交谈的时机。
他艰难地开口,却言简意赅,“我第一次和人建立亲密关系,你说我对你没有……”张张嘴,那个词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他低声道:“很多时候其实我只是……”
他清了清嗓子,被迫向小自己几岁的学生承认,“我只是,不好意思。”
狭窄的过道里,心脏跳动的声音似乎都可以被对方听见。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纪许清偏过头说,“如果你想的话。”
夜晚自有魔力,纪许清在听见霍端阳呼吸变得急促时才发现,这句话放到夜晚说有多么不合时宜,或者说,是太合时宜,像一种邀请。
霍端阳逼近了,像那晚一样,这一次纪许清没有退后。但他也没有抬头和霍端阳对视,否则他就能看见霍端阳发沉的目光,就像野兽紧盯自己的猎物。
“什么都可以?”温度急剧上升,距离拉近,纪许清感觉到了他的体温。
这让他难以启齿。
霍端阳也没有逼他回答的意思,沉默片刻,他攥住了纪许清的手,纪许清指尖一颤。
霍端阳眼神一瞬不错,低声问:“这样可以吗?”
纪许清声音有些低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