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音招魂,故去之人魂安在?
……
没有。
终其所有,他一人自娱自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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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婕妤跳楼后,陛下再没进过后宫。
陛下似乎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画地为牢,每日除了朝政还是朝政。
窦氏一除,许多征缴的暴税和徭役被免除,冤假错狱也赦免。
百姓们都夸他是个好皇帝,百年难得一遇圣主明君。
皇后娘娘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病恹恹的,偶尔也去给陛下请安,劝陛下节哀。
早知陛下缅怀至此,当初就不该用薛婕妤。那姑娘平日看起来唯唯诺诺的,谁知如此刚烈。
故人固然值得缅怀,新人来到便好了。入秋之时,再选一波秀女。
莺莺燕燕,尽皆如花似玉的年纪,陛下想要什么样的都有,薛婕妤那样也比比皆是。
即便对那些女子无感,也得为龙裔考虑。先帝在陛下这个年纪,已经有四位皇子了。
陛下兴致缺缺,另谈了些别的,揭过选秀之事。
皇后娘娘心中忧虑。
先皇后对她母亲有存亡断续的大恩,先皇后临死时,勒令她嫁给陛下,做好皇位职责,辅佐陛下登基,为皇室开枝散叶。
可陛下根本对她无意,她这皇后仅仅表面上的,甚至到现在还是个处子。
这须怪不得陛下,是她自己身子骨太差,无法侍奉男人。加之陛下性情本来冷淡,帝后婚姻名存实亡。
为替皇家开枝散叶,皇后私下把永安王叫来,叫他再次献上美人,定要面容和性情均和薛婕妤一模一样的。
谢寻章这可犯了难,一模一样,到哪找去?
天下焉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自然也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
即便与润润血缘关系最近的岁岁,也与润润的性情截然不同,容颜亦有参差。
谢寻章无法,只得回去再问岁岁,她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姊妹。
岁岁尚且一身缟素,闻言怒从心底起,淡淡怨怼道,
“王爷把妾身的一个妹妹送入宫中害死了,还想继续害妾身其他姐妹么?”
谢寻章斥道,“放肆,你这是什么话,怨怼陛下么?是你妹妹自己跳楼的,陛下逼她了?”
岁岁自知失言,哀然垂下头。
谢寻章心软,想她方失至亲,一时情绪紊乱也是有的,便近身过去柔声,
“好啦,你襄助本王再献一位美人,本王必会好好补偿你。陛下若找到你妹妹的尸骨,也会好好安葬她的。”
岁岁哪里还有姐妹,只和润润相依为命。润润才十七岁,入宫堪堪半年,香消玉殒,魂丧禁宫。
虽表面上噤声,岁岁内心到底怨怼陛下,怨怼永安王,怨怼这些不把奴婢的命当命的贵人们。
当下已近暮色,谢寻章用罢晚膳后,宿在了岁岁房里。
方要摸岁岁细腰,岁岁扭过身子,烛光照在她腰间的缟素上,甚为晦气刺眼。
“妾身尚在服丧,求王爷通融。”
谢寻章反感,因着为润润服丧,岁岁已拒绝他月余。一个奴婢死掉而已,她还打算闹多久?
周身燥热难耐,谢寻章强行扭过她肩头,“你给本王适可而止一点,能尽的哀思本王已陪你尽到,莫要蹬鼻子上脸。”
岁岁挣扎着被王爷压在身下,眸中流过哀伤之意,片刻,终于还是妥协,自己解开了自己腰带。
谢寻章赞道,“这才是。”
俯首咬.吻姑娘珠唇。
岁岁侧过头,拉上窗帘,艰难承受。
有多悲哀?
明明是王爷把润润送进宫,润润才惨死的,她却承欢在仇人身下。
委屈和泪水,一并落下。
半宿无眠。
……
翌日谢寻章神清气爽,没再给岁岁喝避子汤。
王妃母家一倒,他无所顾忌,可以放心让岁岁生子。
玩着岁岁长发,再次盘问她有没有什么其他姐妹。
岁岁一口咬定:没有。
把谢寻章堵回去。
谢寻章见终究无法从岁岁口中获得更多好处,唯有自己去民间找寻。
到哪儿觅得一位面容、性情都跟润润相似的姑娘呢?
莫说大海捞针,也相差无几。
早朝,陛下和几位老臣商议江南水灾的布施问题。
经数月的调养生息,陛下精神一如往常,仿佛已经完全淡忘摘星楼那回事。
皇后娘娘提议为他选秀,他也没反驳。
选便选吧。
皇后见陛下终归于正常,暗暗放心。
仪景殿,案牍堆积。
刘德元为陛下奉茶水,瞥见陛下案头摆有一木质小罐子。
里面零零散散,叠有几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