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润僵硬地谢恩,笑比哭还难看。
他铁了心要长久留她在后宫。
“那陛下允许臣妾出去走走吗?”
老憋在他的寝宫中,闷也闷死了,连真正进了笼子的驸马张佳年,也有外出放风的机会。
陛下道,“你想去哪。”
宫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他又何尝不是坐牢。
润润漫无目的,仅仅随便走走,太液池御花园琉璃亭,只要远离他一分一秒都行。
他说,“好吧。”
但要随叫随到,出门也须婢女跟着。他对她的惩罚,还远未结束呢。
润润和陛下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一些娱乐活动,比如下棋弹琴摆弄九连环之类的,陛下陪着继后阮姑娘一起,润润的职责仅在晚上。
润润感觉,陛下虽仍把她拘在太极殿,但热度远远莫如前几日。或许即将成婚,他准备收心了吧。
可她的一辈子被毁掉。
润润遥感后半生无望,越发自暴自弃。
好在陛下终于允许她出太极殿,她便一天天泡在畅春园看戏,把来来回回排练的那十几出戏全看遍。
有时候心情好,她还会自己登台唱两句。她本身就是伶人。
之前她在此看过《梁山伯与祝英台》,扮演梁山伯的伶人是个女子,大抵三十多岁,苦练了大半辈子技艺才得幸到皇宫来献唱,名叫小柊。
小柊一开始把润润奉为宫里娘娘,疏离谨慎地侍奉着,后来润润说自己也是唱曲儿出身的,小柊才对她有几分亲近。
聊几句,小柊是个爽快直率人。她曾经也被男人辜负过,怀着孕流落街头。
后来孩子没保住,小柊痛定思痛,高高梳起立志终身不嫁,这才有了如今到皇宫唱戏的辉煌。
小柊说:“感觉您不像宫里小主。”
宫里的娘娘和小主们,高高在上,润润却毫无架子,令人倍感亲切。
润润避过头,“我本来只是暂时在这里。”
这话头有点危险,小柊没敢再深谈下去。换回戏服,默默回到戏台唱戏。
润润吃着手边瓜子,闷闷问菊儿,“有没有酒啊?”
菊儿惊:“昭容,您对酒过敏,怎能沾酒啊。”
是么?润润哑然,她忘记了。
没有酒,这憋屈的心情如何排解。
她道,“拿来一些浊酒吧,略略喝点应该没事。”
菊儿无法,给润润从御膳房拿来一些桃花酒,其实是给后宫妃嫔们养颜滋补的,根本没有烈性。
润润却喝得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自己想醉,
台上小柊的戏班子正声情并茂唱着《樊梨花》,润润微微眯着眼,腮边现出些许酡红,也跟着哼哼两句。
她头倚在桌子上,沉沉闭上眼睛,
酒罐倒,桃花酒洒了遍地。
“似这般良辰美景,姹紫嫣红,都付与断井颓垣……”
陛下驾到。
畅春园里的伶人和婢女跪了一地,
陛下见润润这副颓然模样,“谁给她喝酒的?”
菊儿吓得直磕头,“小主坚持要喝酒,奴婢给小主拿的桃花酒,其实是茶,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陛下俯身将润润抱起,摸着她的额头,并未发烧,肌肤也未起红疹子。
他稍稍心安,想她当年从摘星楼跳下时,似乎喝了酒,但后来也平安无恙。
看来她的过敏症好了一些,莫如从前那般滴酒不能沾。
太极殿,润润嘤唔了声,从他怀中醒来。她揉揉惺忪的眼睛,犹自傻乎乎叫,“小柊。戏呢?怎么停了。”
“你要朕给你唱戏么。”
睁开眼睛,才看见陛下一张雪霰般的面庞。“又胡闹什么,明明不能饮酒,非要逞强。”
润润咋舌,他的责怪之语,说起来怎么跟疼惜似的。
润润从他怀中挣出,直了直身子,“陛下。”
陛下道,“这几日莫再耍小孩子脾气,和教习嬷嬷好好学学礼仪。”
近日他即将迎娶皇后,她也该迎来妃位的册封礼。妃位乃后宫高位,册封礼不能像封婕妤、昭容那般草草了之,很有一套规矩和流程。
轻轻抚摸她脊背上开开合合的蝴蝶骨,温柔说,“朕给你的是德妃之位。”
德妃……
润润对这种祠堂牌位似的位份,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在她眼里,左右是在陛下怀里苟且,妃子和宝林又有什么区别。
无情无欲道,
“谢陛下,但臣妾不需要。”
陛下一滞。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口吻,不似在拒绝妃位,更似拒绝他。
他沉吟了下,试图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