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哪日死了,就把怀表埋在小盒子旁边。”宴秋持着手杖,走到那处卖矿泉水和雪糕的纪念品小亭子面前,“喝饮料吗?我请你。”
关于那块怀表,林晚晴实在记不清了,思来想去应当不是重要的东西。
她想着拥有世界上最美好东西的黑色大猫猫,应当由更昂贵的猫玩具。
“一瓶矿泉水,一瓶草莓汁。”
林晚晴站到她身旁,手臂搂着宴秋的腰,让她把身体的重量分散一点在自己身上。
“老板,你这也卖怀表?”
林晚晴依稀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准确来说不是眼熟,而是似曾相识的某种魔力。
金色的怀表放在有些尘土的玻璃展示柜里,包裹着一层半旧的塑料袋包装。
冰凉的果汁握在手掌心,“老板,怀表多少钱一个?”
宴秋的喉咙有点紧,眼神略带期盼,又有些慌乱地看着身边人。
兔子小姐想起来了。
“八十块钱一个,十几年没涨过价了。”
在十四年前,八十块钱算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现在八十元对于一个旅游纪念品来说,仍然价格不算低。
头发花白的老板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怀表,放林晚晴手上,
“买的人多吗。”
在怀表的盖子上印着当地的著名山丘和湖泊,在全国各地的景区都能买到类似的款。
尺寸工艺,连盖子上的喷漆都和宴秋随身携带的,如出一辙。
“甜甜在看什么。”
宴秋明知故问,和她凑凑在一起。
“看你的新陪葬品。”
宴秋喉头一哽,“。”
林晚晴把手里沉甸甸的怀表交给老板,“谢谢。”
“唉,等等我好像认识你。”
头发斑白的老板拿出老花镜,眯着眼睛,用力观察林晚晴的长相。
林晚晴小时候和现在的相貌差别不算,圆圆得像个兔子似的眼睛,爱穿白色裙子,笑起来甜滋滋的。
“你不是林家那个小妹妹?”
“是我。”
林晚晴没由来的心跳加快,看面前老板的眼神复杂又热烈,希望可以帮她记起来以前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你”那个卖纪念品的老爷爷手指在半空中颤抖了好几下,动静大得吓人,“你以前是不是瞎过一段时间!”
林晚晴能被老城区那么多人记着,其中有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她曾经瞎过。
林晚晴蔫了吧唧:“……是。”
“那没错,就是你了,不知道从哪摸出那么多一毛五角的钞票,非要来我这里买一个最漂亮的礼物。”
八十块钱几乎全是零钞,连一张超过五块钱面额的都很少。
老板比了一下桌子的高,“你当时才那么点矮。”
林晚晴意识到不对,“我当时什么都看不见,怎么爬山?”
“山下有送物资的人上山,会开电动三轮车。”
宴秋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晚晴眼巴巴地看着她。
宴秋说:“你撒娇让人家带你上山,说不上去就哭给人看。”
林晚晴:“……”
“你别骗我。”
山顶的风很大,吹乱了宴秋的长发。
“是啊,我当时被那动静给吓坏了,一个小姑娘家的用塑料袋把存钱罐给兜着来。”
面前和蔼的老爷爷,回忆起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我记性不太好,唯独你我还记得,那哭的动静叫人害怕,游客不晓得,还以为山里闹鬼了,过后几年一直流传着咱们山的鬼故事。”
林晚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原来她小时候那么皮……
宴秋拍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告诉她,小时候确实很不让人放心。
林晚晴:“……”
小嘴一撇。
似乎她小时候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座山。
山不只是山,是小女孩认知的边界。
老爷子看到林晚晴,不好意思收两人水钱。
挥挥手准备送她们一个新的怀表,林晚晴哪好意思要,整张小脸羞答答的。
距离小卖部不远处有个□□的大石头,上面依稀可见六个字。
中间有一个像是爱心的形。
宴秋半蹲在石头面前支撑着发疼的膝盖,盘腿坐在栏杆旁边。
左边是俯视欣欣向荣建设的老城区,右边是刻有两个人名字的石头。
“之前我问你名字,你没有回答我。”
不曾想过两人的名字却早早刻在山上,只要林晚晴眼睛好后爬上来看一看,就能知道宴秋的真实姓名。
如果妹妹没有把那张,写着宴秋手机号码的纸条给扔掉,林晚晴会早很多年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