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秋咬紧后槽牙,手支撑在嶙峋的石块上,慢慢把身体往外面挪。
春节期间樟城虽没有北方寒冷,浑身潮透的情况下, 风一吹就是刺骨的凉意。
湿漉漉的裙子粘在双腿上, 美丽纤细的腿部线条被勾勒出来, 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脚印。
美人弱风拂柳脸色苍白, 腰肢盈盈一握。
宴秋身体无力地靠在宽大的轮椅上, 像一个被无形之物拘束着的高塔公主。
掉漆的怀表彻底报废, 放在纸巾上立刻出现了一摊水。
宴秋温柔地用手帕将怀表表面擦拭得一干二净。
熟练拆开怀表后盖, 把每一个零件都检查一遍。
在金属工具的撬动下, 本就劣质的喷漆金色掉落, 露出里面不好看的铁色。
不像真正黄金制作的怀表,放在手掌心中不断打完会光泽分明,手中的铁疙瘩散发着一股子铁锈腥味。
宴秋目光叹气,“修修还能用。”
新三年旧三年, 修修补补又三年。
廉价的批发货, 这辈子都没想过能安然运转十四年, 在掉进水里磕碰到石头后,还能被勉强修好。
刺骨的寒风刮在潮湿的裙摆上, 宴秋顾不上疼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表上。
“甜甜送我的礼物,不能那么简单坏掉。”
她的兔子小姐会伤心。
……
林晚晴提着菜篮子回到宅子里。
俞菲坐在墙头上嗑瓜子,焦糖味的瓜子皮在墙根垒出一个小山。
林晚晴嘴唇动动,“你少吃点。”
“不会吧,夫人不会真的相信吃瓜子会变笨吧?”
林晚晴:“……真的会。”
俞菲笑容僵硬在脸上,香喷的瓜子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你们老板没出门?”
“没有,我听到院子里有声音,老板大概在后院晒太阳。”
俞菲从墙头上蹦下来,拿起林晚晴手里的菜篮子,尴尬挠挠头,
“还好有夫人在,不然这几天我们都不知道该吃啥。”
篮子里除了一些常见的蔬菜,还有一条比小臂都长的鳜鱼。
能长到这个体型,很补身体。
“作为秘书,你不会做饭?”
俞菲的笑容有些尴尬,“首先我是秘书,不是保姆,其次老板吃了我的菜,在医院里躺了三天。”
俞菲想起刚刚当上宴秋秘书时,得到过老板短暂的信任。
她撸起袖子,按照小时候村里的做法炖鱼汤,里面的内脏没去,鳞片也没刮,汤色还算正常,她只敢把汤端到老板面前。
宴秋那时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上午喝的汤,下午进的医院,之后再也没提做饭的事。
林晚晴:“……”
秋秋真是个好人啊。
俞菲:“老板真是个好人啊。”
林晚晴换下外出的衣服,光脚楼上去卧室没发现宴秋,
只有一只大橘猫窝在毯子里面打瞌睡。
橘猫单独占领一张床,赶走了黑色大猫猫。
她离开时宴秋睡得很沉,像个蚕蛹似的,用毯子把身体包裹好。
“秋秋?”
林晚晴在二楼走一圈没发现宴秋,她踩着拖鞋跑到院子。
只见玻璃阳光房里坐着个裙摆湿漉漉的美人,厚重的裙摆往下滴水,脚下形成了一滩水渍。
外头的阳光照在她蓬松纯黑的发丝,让画面增添了一丝神圣,
宴秋聚精会神望着手里精巧的零件。
“宴秋!”
林晚晴惊愕,立刻气不打一处,“你衣服怎么在滴水!”
她不管不顾把宴秋拉起来看她,裙子裤子都在滴水,手指温度凉得不正常,亏她还能操控精细的零件。
石英怀表被拆成几十个部分,宴秋的目光过分偏执
“我就离开一会,你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林晚晴生气把宴秋一把抱起来,把浴缸里放满了热水。
这大冷天,身体哪能吃得消。
“宴秋,你怎么那么让人不省心!”
浴缸里温水浸泡过于冰凉的身体。
宴秋把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摘下,凝望着林晚晴。
她赤身被放在白瓷浴缸里面,身材玲珑有致。
她的兔子小姐在生气,宴秋之前从未见到过她生气。
脾气那么好的兔子小姐,怎么会气到脸色发红。
明明兔子小姐知道两人十四年前见过,宴秋过去把她抛下时,她都不曾生气。
软乎乎的小姑娘好像一直都可爱温柔脾气好。
“甜甜,对不起。”
宴秋轻声说抱歉,她不明白兔子小姐为什么会有那么激烈的情绪。
“你身体重要,还是这个破东西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