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一起唠嗑的大妈大婶停下手里的活计,仔细打量宴秋。
“你说林晚晴?林晚晴要回来过年了?!我好多年都没见到那丫头。”
她们纷纷感慨,“林晚晴小时候还抱过她呢,冰清雪白的小丫头,比她那妹妹好多了。”
“怎么今年林家不回来过年?”
宴秋笑而不语,林家两个人在监狱里过年呢。
她当然不会说她专找人“照料”二老,两人的肋骨已经断了好几次了。
“面粉厂子一直往前走向左拐,然后向右走就到了,土路不好走,你小心点。”
几个阿姨婶婶听到宴秋是林晚晴的朋友,纷纷热情给她指路,还有个要带着她的目的地。
“不用,谢谢阿姨,我慢慢走。”
宴秋从花束中抽出一只开得正好的山茶花,送给那个指路的阿姨,“多谢您。”
后面远远跟着老板的私人安全顾问,像见到鬼似的。
老板什么时候那么和蔼可亲了??
拿到山茶花的阿姨笑得满脸褶子,“真是个好姑娘啊,比我家那个小丫头有礼貌多了。”
她看到宴秋无名指上的戒指,默默收回了问对方择偶标准的话。
宴秋走在泥泞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忍着双腿的疼痛,站在已经破旧的面粉仓库外面。
木头砖瓦做的仓库已经废弃很久了,里面很潮湿,透着一股子南方的霉味。
在仓库不远处,有个依旧繁盛的苦橙花园子。
小时候觉得这段路有些远,现在一眼就能望得到。
宴秋把盛开的花放在仓库门口。
她的眉眼从未如此温柔过。
终于回到这里了。
宴秋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刚要触碰到发潮,长蘑菇的木头立刻收回,把手套脱下用手指碰在上面。
那副手套是林晚晴送她的礼物,不能弄脏了。
残破漏水的仓库里有一根柱子,十四年前宴秋双手和身体被绑在柱子上,
身上流淌着刺鼻的血腥。
胸口的伤口往外涓涓流淌血液,在那一瞬间宴秋以为会死在这个破地方。
父亲当即同意了绑匪的要求,给了钱,人却没有放走。
她是父母结婚多年唯一的孩子,母亲在生下她后被诊断成不适合继续生育。
在她等待死亡过程时,有一个小妹妹踮着脚站在仓库外面。
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然后转身离开又噔噔噔的,带着梯子过来,怀里还揣着个从开锁匠那里偷来的钳子。
……
“秋秋,你怎么在这里?”
林晚晴熟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宴秋心神一紧,立刻回头。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宴秋心神恍惚,小丫头明明有九岁大,身子矮得却像六岁。
岁月弹指一挥间,如一场梦似的,她已经长得高挑。
“林晚晴,”宴秋喉咙哽咽,她几乎支撑不了身体的力量,往她的方向倒去,“你,记得我吗?”
林晚晴用力抱着她,俞菲的车子停在不远处的土路上。
远离主干道的非铺装马路让两人走得艰难,若非如此能提前半个小时到。
“你的手怎么那么冷,快让我捂一捂。”
林晚晴赶紧拿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脖子上。
“刚刚冲了冷水,我身上不冷。”
宴秋静静地看着她又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吗?”
语气平缓和眼底也藏着浓烈的期盼,好像只要林晚晴一点头,她多年的思念立刻能被无形的熨斗烫平,化作连绵不绝的幸福。
林晚晴哑然失笑,她把口袋里的金色怀表用力放在宴秋手里。
“把你的好东西收着吧,丢三落四。”
“甜甜!”
宴秋额头抵在她肩膀上,“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当年的事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怕你怪我,怕你强行要和我离婚,所以嘴上说着绝对不可能分开,签了无聊的协议,说着冠冕堂皇的利害关系,我只想让你在我身边。”
“甜甜,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宴秋潜藏在内心里的自卑在心脏中翻涌。
外表有多高傲,在面对林晚晴时就有多自卑。
自卑让她没有办法以平等的身份面对她的爱人。
如果林晚晴点头说要离婚,她还能坚持把人捆在身边吗?
“我当时眼瞎,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