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哄就是不合群,这谁教你的?”
‘有些人坐着不说话,我的目光就会在她身上。’
‘你已经忘了我一次,怎么还有第二次?’
‘……’
这几句是尹洧吟的乐高马上成型时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幻觉。
在那片迷蒙的幻觉里,小男孩的脸被等比例放大,变成闻也的。
说最后一句话,场景是在医院。
她躺在病床上,眼睛阖着,他在床侧,用无比沙哑的声音对她说。
‘你已经忘了我一次,怎么还有第二次?”
冰冷的,潮湿的,绝望的,不需要听到答案的问句。
尹洧吟想睁眼,睁不开,想说话,也发不出声音。
思想被裹挟,分不清现实与幻觉的时候,手机响了。
尹洧吟终于回神,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医院的休息室。
乐高是闻也带来让她打发时间的东西,那些幻觉或许是她病症加重的征兆。
对呀,她生病了,生这种病是会出现幻觉的。
她怎么忘了这件事。
手机铃声快要结束,尹洧吟癔症过来。
她放下手里的乐高,拿起沾了些温度的屏幕到窗边。
雨声小了一些,乌云缭绕。她给窗户开了个缝隙,探出手掌出去,细密的雨珠偶尔落在掌间,带着凉意。
情绪复原,电话接通,是陶姜,尹洧吟最好的朋友,也是送她衣服、过了一周才回她‘今今你是不是突然色盲’的人。
“是不是吵到你了?”陶姜说,“我才想起来国内现在是凌晨。”
“我还没睡。”尹洧吟笑笑,问,“最近不忙了吗?”
“嗯,昨天刚结束那个项目,在家睡了一天一夜。”那个让她闭关半个月手机都不给看所以压根没看到尹洧吟消息的狗项目。
陶姜是高定设计师,平常工作忙,遇上大型活动或者出应季新品,更是忙的像狗,这是陶姜自己的原话,‘我们打工人就是穷的稳定,忙的像狗’。
尹洧吟弯弯唇:“这次多休息几天,老板扣的工资我付给你。”
“好呀,反正我就爱听你说这话。”陶姜和她玩笑,接着说,“你什么时候回伦敦?咱俩去消费。”
尹洧吟:“等过几天吧。”
“真回来?”只是随口一说的陶姜讶异道,“是自己回来,还是带着闻医生?”
尹洧吟听到最后三个字,把掌心的雨珠碾碎,语气尽量不露端倪,“我自己。”
“今今。”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和我说?或者我换个问法,你是不是过的不开心?闻医生欺负你了?还是说阿姨让你不高兴?或者是咱弟……”陶姜从床上坐起来,重复着自己脑海里的无数场大戏,她甚至和尹洧吟坦白了今晚打电话的原因,“我刚才在午睡,做了个梦,梦见你哭了,是被一只很大的老鼠吓哭的,你不是最怕老鼠吗?在梦里我想帮你赶走,但是怎么也赶不走……”清醒后,忘记时差,赶紧给她拨电话,那几秒她没接,陶姜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尹洧吟准备好敷衍的话停在唇边。
是谁说过,好的友谊超越一切。
她忽然想起和陶姜初中时候的事,那个时候她晚上爱做噩梦,有一次被惊醒就给陶姜发了条短信,凌晨两点,收到短信的陶姜裹着睡衣跑到她家。
“今今你下次再做噩梦直接给我打电话,如果不是今晚我水喝多了起来上厕所看到你消息,我都不能及时来陪你。”
“今今你睡里面,就算真有鬼也是先把我带走。”
“今今你先睡,等你睡着我再睡。”
“……”
陶姜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不准骗我,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不会原谅你。”语气像个小朋友,尹洧吟没忍住笑了一下。
外面的雨有些停了,尹洧吟在安静的雨夜,用温和的声音替换雨声。她谁都没敢说,可是最好的朋友那里,她不想再找理由搪塞。
于是她用尽量不露声色的语调坦白。
她说:“桃子,我好像又生病了。”
*
闻也把尹洧吟安顿好直接去了监护病房。他走到最里侧的病床前,看心电监护,曲线不停波动,机器里面展示的人体的运行速度基本正常。
放心下来,闻也侧身看病人,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除了黏液瘤,阿姨还有一些其它的疾病,而这些病也来的突然。据阿姨的家属描述,在一个普通的夜晚,阿姨下班回到家看到自己脚趾青了,还长了一个疼痛的红斑。红斑后来感染,用了抗生素,但疱始终未消失。再之后的某一天,阿姨因为头疼整个人浑身无力,脑子和身体像是分离一般没有反应。当时还能思考,可喉咙和嘴巴却不配合她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