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落羲却仿佛全然不觉,缓缓打开拳头,舒展手指,放上琴键,温柔地看回男人,“随你喜欢。”
温胤的俊脸瞬间阴霾尽散,迅速放下小提琴,坐到江落羲身边,大手从她细白的手背上慢慢滑过,忽然在她左手无名指凹陷的印痕上停住。
江落羲一笑,拉住他的手,拿着他的食指在自己无名指点了几下,又在温胤胸口点几下。
温胤一把握住胸前的手,眼神迷离,“南风……”
江落羲帮温胤把手放上琴键,开了节拍器,“来吧。”
顷刻间,一首如深潭静谧、若飞鸟欢脱、宛转悠扬的《月光曲》,沿着洞开的天窗盘旋而去,在看不清的烟雨朦胧中跌宕错落。
曲毕,温胤抬起手,帮江落羲轻轻擦拭额头的冷汗,皱眉看她,“怕我?”
江落羲微微闪躲,点头,又摇头。
温胤抬起她的脸,“爱我吗?”
江落羲忽然眼含懵懂,“不知道。”
温胤皱眉,“什么叫不知道?”
江落羲举起手,想将碎发别到耳后。
温胤目光一闪,猛然抓住她手腕,手指在那道细痕上抚摸,“你就那么想离开我?”
江落羲用力回抽,“并不想,我只是不能原谅我自己。”
温胤死死抓住她不放,“你分明是怪我!”
江落羲的黑眸紧盯着他,“怪你什么?”
温胤毫不掩饰,“怪我杀了她!”
江落羲:“为什么杀她?”
温胤脸上闪过一道狠戾,“因为她开了我的保险柜,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注定就要一死!”
保险柜?江落羲心头陡颤,思绪飞速回转,她见过一个保险柜吗?密码是多少?额角的冷汗晕湿了碎发,她用力撑住琴凳,以防下一刻就会支持不住,倒下去。
温胤一下把她搂进怀里,“南风,原谅我。我太爱你了!她都知道了,怎么办?我不能让她拆散我们!”
神经已经绷到极点,江落羲急于开口,天窗却再次“咣”地一响。
江落羲浑身一抖,却见温胤已经神色淡然地关了节拍器,耳边只剩“叮铃、叮铃”清脆的风铃声。
“说过不要用这个东西。”温胤眯着眼尾看她,“南风,天晴了,带你去马场好不好?”
马场吗?江落羲没告诉过萧辰羽,那是她最怕的地方,一切黑暗都是从那里开始。那里没有江素,没有仆人,没有任何温胤不希望存在的因素打扰。在那里,他可以肆意表达他的爱意。
江落羲未及抬头,已觉刺目的日光从头顶照来,她赶紧用手遮挡。
温胤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发顶,“宝贝,阳光好的时候,适合骑马。”
江落羲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却看到明媚的阳光中,一个俊朗的男人单膝跪地,让她踩着他爬到马背上,把打马鞭递到她手里。然后,她第一次听到了那句赤/裸而灼热的表白,“去吧,宝贝,我爱你。”
江落羲只觉额头炸裂般疼痛,她浑身一软,向男人怀里缩了缩,“我不想去,我……我怕。”
温胤一下下轻抚着她的手,眼望窗外,“不怕,有我。”
江落羲的声音几乎微弱难辨,“可是下雨了,我从马上摔下来……受伤了。”她忽然拉起带着水渍的裤管,脱掉湿鞋,露出的白皙脚背上满是突兀刺目的鲜血,“你看。”
温胤赶紧半跪在地上查看,收回的手上全是鲜红血迹,他震惊地抬眼看江落羲。
而江落羲已经虚弱地难以支撑,娇软的身体瞬间滑下琴凳。
他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跌坐在地上,“南风!南风!”
温胤两眼猩红、声音嘶哑地一遍遍喊着心爱的人的名字,而怀里的人却没任何回应。
他定睛看着那张惨白如纸的小脸,忽然瞳孔骤缩,一把握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小手。白色的衣襟早已血红一片,而那个陈旧的伤口再次向外汩汩涌着鲜血!
他浑身猛颤,把人放倒在地板上,手忙脚乱用手帕包住流血的手腕,不断揉着她的脸,“不要,不要!南风,求你了!别离开我!”
可当他再次看向自己的手,哪里还有白色手帕,鲜血正滴滴答答打在木色的地板上,地面的血越积越多,眨眼间,已是满室泛滥!
“不!南风!”温胤颤抖着抱起江落羲,仰颈把人紧紧贴在自己心口位置,一下脱力倒在地板上。
“咔哒!”,“咔哒!”,“咔哒!”
寂静的房间只剩节拍器有节奏的敲打,声声回荡。
印着血色脚印的地板上,江落羲缓缓起身,从手腕拆下手帕丢在地上,把带血的脚装进鞋子,一瘸一拐走向门口。
5分钟后,她看了眼已经燃起火苗、泛着浓烟的房间和躺倒在地上的白衣男人,拉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