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落羲,却不得不靠咖啡甚至药物来维持清醒和控制头痛。萧辰羽捏着手里的勺柄,他想在自己可及的范围尽力去感知她的世界,哪怕能体会的只是微乎其微。
想到这,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没加奶。一回身,发现茶几上只剩一支笔,江落羲正背对自己,凝望窗外。
楼下的高杆灯将警局门口照得通明,灯光落进江落羲的黑眸,她停住了在咖啡杯上画圈的手,悠悠开了口,“夏以安对我确实很重要。”
萧辰羽知道江落羲要说夏以安的事,却没想到她以自己最不想听的话开了头。
“重要到,如果他真的做了违法的事情,我宁愿替他顶罪。”
霎时,萧辰羽的心跟着脸色一并沉了下来,但他压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平缓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萧辰羽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剜了一下,但他要知道真相,只能追问,“为什么?”
江落羲缓缓转过头,眼里的忧伤一点不比萧辰羽少,“辰羽哥,我曾无数次回忆那天的事,我想,也许我根本不该逃跑。那样的话,”她黑亮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难以压抑的悔意,“我就不会害得他家破人亡。”
一道低沉的声音、被帽檐遮住的脸和江落羲夜以继日的惶恐,瞬间冲进萧辰羽脑海,他一下扳过江落羲肩膀,“所以,他到底是谁?”
江落羲肩膀一颤,皱眉看着萧辰羽。
萧辰羽压在心底十年的问题,此时此刻,他想要一个答案。
他伸出手,轻轻抚向江落羲的眉心,柔声道:“落羲,告诉我,他是谁,他在那儿?”
江落羲轻轻握住萧辰羽的手,指尖微微发颤,“他,叫......温胤。几年前,他找到了收养过我的人,但并没得到我的消息。然后……没几天,他们忽然煤气中毒双双去世。”
“人是他杀的?”
江落羲微微低下头,“家里煤气预警设备是我装的,可以致死的煤气量不可能不提醒。我当时报过警,可惜不是每个警察都是你……”
找不到人就杀人?而且是年迈的老人!萧辰羽眉头一皱,即使他见过多种多样丧心病狂的罪犯,论心狠手辣,没有人性,这个温胤也不输任何人。
事到如今,萧辰羽还有最关心的一个问题,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他为什么对你......”
江落羲一下抬起头,在萧辰羽看来本该充满恐惧的眼睛却像深潭一般漆黑无波,“辰羽哥,其实我早就不怕了,只可惜我找不到他。”
萧辰羽看着故意把自己的话堵回去的江落羲,轻轻把人搂进了怀里,脸上仿佛又抚过那日黏腻的海风,胸前还沾着江落羲冰凉的泪水。他忍住内心的焦灼,再次把自己的疑问压了下去。
江落羲被压在萧辰羽肩头,声音发闷,“夏以安,就是他们的儿子。这些年的颠沛流离,他一直陪着我。”
萧辰羽抱着江落羲的手陡然收紧,仿佛怕有人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一样。
“人不是他杀的。你相信吗?”江落羲的声音再次传来。
萧辰羽缓缓扶起怀里的人,与她对视,却没发一言。
江落羲看着满脸写着“我是警察,只看证据”八个大字的萧辰羽,眼角一眯,“那我呢?萧队长相信吗?”
萧辰羽脸一沉,“你说呢?但顾问不该把二者混为一谈。”
江落羲点点头,“我明白,我会给你想要的证据。”说完,松开萧辰羽转身就走。
萧辰羽一把把人拉了回来,“我能给你想要的答案。相信我吗?”
江落羲盯着萧辰羽神情沉肃的脸看了几秒钟,低笑了一下,“如果这个世界,只剩下一个人值得我相信......”
此情此景,这句话一下触到了萧辰羽心坎上,尤其在得知夏以安的身份以后。萧辰羽的神经紧紧绷了起来,等着江落说。然而,话没听到,美人的脸却突然放大,他感觉唇上一热,有张小嘴轻轻吻了上来。
对于这种蜻蜓点水的吻法萧辰羽实在有点受不了,他一下握住江落羲的肩膀,沉眸盯着不分时间地点乱传情的小妖精,冷声道:“江顾问,你再敢......”
“老萧!”萧辰羽的警告还没发出来,门口就响起了成洵砸门的声音。
他松开江落羲,两步走过去,一把拉开门。
成洵被萧辰羽的一股怨气逼退好几步,从嘴里薅出半个鸡腿儿,眼角儿不自觉地扫着屋里,“那......吃的都冷了,赶,赶紧的!”
终于,在成洵隔岸观火的目光中,江落羲从屋里走了出来,淡淡瞥了他一眼,“味道可以吗,成副队?”
成洵手里抄着个带口水的鸡腿,藏也不是,吞也吞不下去,只好把手一背,脑袋一扬,“还......还行,就是,有点儿咸!”说完就迅速钻回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