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乔已被他指的不知道往哪儿看：“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乔已就顿住了。
“就那儿。”张崇努努嘴：“是郑休吗？他怎么还没走？”
天黑的晚，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打下来，风来时树叶随风摆动，就像日光碎了满地。郑休被斑驳的碎片包裹着，头发挡住了眉眼，下巴就跟刀刻出来的似的。
黑色随处可见，但鲜少有人能穿出郑休的感觉来，就连他手里那个纯黑色的手机都仿佛是精心搭配过的，和他今天的黑色刺客装相得益彰。尤其是他头上那顶帽子，帽檐一压，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明星上他们学校来了。
这模样，竟然评不上校草？
乔已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开帖，跟那些用脚后跟投票的人大战三百回合。
“别的不说，这哥们长得真不赖啊！”张崇咂咂嘴，掏出手机随口说道：“他这会儿还没走，不会是等人的吧？”
“嗯。”乔已忽然冒出一句。
“什么？”张崇没听太清。
乔已：“他在等我。”
张崇：“……”
乔已：“你有意见？”
张崇：“……没，我能有什么意见。”
乔已几步跳下台阶，朝着郑休走去。
风撩过耳边的发，影子在脚下延伸，乔已的背影看起来竟然有点愉快。
张崇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瞎琢磨什么呢。哎，忘了正事。”
乔已三步并作两步，等张崇反应过来时已经走远了。
“看什么呢？”
张崇回过头，皱眉道：“你走路怎么没声儿？”
赵明君嘴里叼着棒棒冰：“是你太入神了，看啥呢？”
“没什么。”张崇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再晚食堂就关门了。”
“食堂早就没饭了。”赵明君把棒棒冰咬碎：“我减肥，不吃了。”
“那我走了。”张崇把手机塞进裤兜里：“你跟着我干什么？”
“怕你寂寞，陪陪你。”赵明君说。
张崇斜了他一眼：“你是想蹭饭吧？”
赵明君：“……你看贴吧了吗？”
“转移话题？”做了两年的前后桌，张崇简直不要太了解赵明君，尽管已经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还是接了句：“你是想说管理员开的新帖吧？”
“是啊是啊。”赵明君点头：“这学期还没结束，怎么又开始选校草了，真是闲得慌。”
“你是觉得反正没你的份，选了也白选是吧？”
赵明君嘬着棒棒冰：“没那回事，我有自知之明。你觉得这次谁会当选？”
张崇耸耸肩，无所谓道：“管他呢。”
赵明君点点头：“就是个虚名，不顶吃不顶喝，没啥意义。”
没啥意义的活动在贴吧进行的如火如荼，乔已请郑休吃完饭，回去时已经很晚了。郑休照例把人送到楼下：“明天我来接你？”
乔已想了想：“别太早，我起不来。”
这些天郑休“鞍前马后”，而乔已口中那几个骚扰他的人却连面儿都没露过，本来打算着雇几个人装装样子，没想到校霸却连问都没问过一句。
要是贸然说没事了又怕事情穿帮，乔已思虑再三，决定循序渐进。况且他和校霸的关系目前还挺尴尬的。
贴吧里绯闻传的跟真的似的，其实俩人连朋友都还算不上。要是校霸不再上下学护送，他们之间恐怕很难再有什么交集，那样的话……
乔已决定将厚脸皮进行到底。
“我给你带早饭，别吃面包了。”郑休说。
乔已有些诧异：“你在我身上装了监控？”
郑休愣了愣，下意识摇头：“没。”
“开个玩笑。”乔已笑了笑：“别在意。”
郑休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指了指他的衣服：“早上，面包屑。”
乔已条件反射地低下头，看着干干净净的前襟，忽然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还有待提高。
头顶的路灯闪了闪，郑休半个肩膀隐在阴影里，看起来比平时更配得上校霸这个称呼：“明天见。”
校霸说话软乎乎的。
“明天见。”乔已转身时踩在了郑休的影子上，两个黑影融合在一起，在黑夜里无限延伸。
楼道里有光，还有饭菜的香味，这对乔已他们家而言简直是破天荒的事。
乔已从电梯里出来，看见门外的鞋架上搁了双皮鞋，家里门没关，光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都在家？真是稀罕事儿。
乔已换了鞋，把钥匙放进玄关的柜子上。乔智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动静抬头看了过来，见是乔已，又把目光挪了回去：“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想上大学了。”
乔已没答话，这样的对话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已经进行过无数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