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开五指微屈,看起来有些犹豫。江母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等她端着汤从厨房出来,江开已经坐在了饭桌前,手里的棒球棍也留在了江窈房间。
两人沉默着吃完一顿饭,江母起身去收拾时,江开忽然问了一句:“江窈怎么死的。”
江母的手猛地一顿,随即又像没事人似的:“不是告诉你了吗,意外。”
“真的只是意外吗?”
“不然呢,你觉得是为什么?”江母红着眼质问:“我杀的?还是你于叔叔?你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个事情不放,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总要拿这件事来戳我的心呢!”
江开把碗筷归拢到一起,淡淡道:“我就是问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江母抬手抹了把脸,端起碗筷转身:“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去休息吧。”
夜里江母送来了杯热牛奶,什么都没说,放下就走了。
深夜,闹钟响了起来,这是他给人看场子时订的,忘了关。江开皱了皱眉,像是觉得吵。过了一会儿,房门缓缓开了,一只手伸过来,替他关上了闹钟。
一夜无梦,江开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沉过了,却没有感到舒展,反而腰酸背痛,像是被人从里面劈开了。
他坐起来,脑袋昏沉沉的。
客厅里传来饭菜的香气,江开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中午了。他迅速起身,落地时,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江开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丝古怪。
走出房门,餐桌前赫然坐着于有才。江开顿时警钟大作,心中的疑云越笼越重。
“早啊。”于有才翻着报纸,朝江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正沿着他的脚踝一路向上缠绕。
疲软的双手猛地抽紧,紧紧握成了拳头,齿缝里生出淡淡的铁锈味,无一不在宣告着江开此刻的心情。好在江母及时出现,让令人窒息的气氛得以缓解。
“醒了。”江母脸色苍白,眼下有层淡淡的乌青,像没休息好的样子:“吃饭。”
“不吃。”江开转身离开,声音轻飘飘的传入江母和于有才的耳朵里:“恶心。”
他回到房间,越想越不对劲。
下午江开出去了一趟,换鞋时,江母出现在身后:“你去哪?”
江开提上鞋,没回答。江母有些着急:“别丢下我。”
“一会儿回来。”江开丢下一句,便开门走了。
夜里,客厅灯火通明。江母坐在沙发里,频频望向大门方向,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焦躁不安。
八点四十,门外传来钥匙声,江母忙起身开门。
“回来了。”她看着门外的少年,强挤出笑:“吃饭了吗,我给你煮汤圆。”
“吃过了。”江开没立刻进来。
江母马上说:“他不在,工地上有事,不回来。”说罢,还往旁边让了让,让江开可以清楚看见屋内全貌。
江开走进来:“我去睡了。”
江母点点头,看着江开进了房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手机。
“小开。”房门被敲响,江母在门外问:“我能进来吗?”
江开把手里的纸对折,随手塞进一本书里:“可以。”
“给你倒了杯热牛奶,喝了早点休息。”江母把牛奶放在桌子上,想摸摸江开的脑袋,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我不打扰你了,早点睡吧。”
“妈。”江开叫住离去的江母。
“怎么了?”
江开看着他:“你愿意跟我走吗?”
江母愣了愣:“去哪儿?”
“去哪儿都可以。”江开说:“我能养活你。”
沉默良久,江母拨了拨鬓边的发,带下一根白发,接着笑了笑:“喝完牛奶就睡吧。”
随着关门声响起,江开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关了起来。
深夜,江母坐在沙发里,仿佛在等什么人。客厅里没有开灯,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静谧。不知过了多久,楼道里传来了不清晰的响动。
江母扭动脖子,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大门打开,于有才裹着风衣从外面进来:“睡了?”
江母点点头。
于有才笑起来:“我有点饿了。”
江母习惯性起身:“锅里有汤。”
于有才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热气:“变天了,喝一杯吧。”
江母点头。
于有才脱掉风衣,吃饱喝足后进了浴室。盥洗台上摆着一瓶迪士尼公主包装的沐浴露,于有才特意选了那一瓶来用。
浴室里回荡着淡淡的草莓香,是江窈的味道。
于有才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冲洗的干干净净,连味道都掩埋了。他走出浴室,愈发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少年的身体好似诱人上瘾的毒药,令人沉浸其中,流连忘返,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再一次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