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半信半疑,却没多说什么。她翻来册子看了看,见只是个普通的荣誉证书,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麻烦你们跑一趟,跟你们老师说,下次不用叫人过来了,笑笑不会回去了。”
“好。”郑休点点头,面无表情态度疏离,却很有礼貌:“麻烦您转告她,今年的物理试卷可能要晚几天到。”
女人皱了皱眉:“考试卷子是你寄的?”
“是我弟弟。”郑休说:“他出了点事,大概会迟几天。但没关系,他总是会寄来的。”说罢,郑休便朝着女人点了点头:“不打扰了。”
短短几句话,点到为止,透露出的讯号有限,却十分耐人寻味。
看来小姑娘和郑侓关系匪浅。
女人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背影,才若有所思的转身离去。
乔已双手插兜,嘴里的薄荷味早就化了,唇齿间却还残留着薄荷的清香。
“这个笑笑就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个小姑娘吧。”怕他忘了,乔已又着意加了一句:“被同学孤立,然后退学那个。”
虽然没打算瞒着乔已,但回答时郑休还是下意识犹豫了。
乔已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没多问。他对小朋友们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而是说:“就这么走了,郑侓怎么办?”
“长点教训。”郑休摸出纸条,撕碎了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说话时的语气有点无情还有点残忍,是表哥没跑了。
乔已不知道这个笑笑跟这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从郑休的举动来看,两者之间必然存在着什么联系,或许另有隐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走多远,郑休的电话就响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郑休的表情渐渐有了细微变化。
“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恰好和乔已对视上。抓着手机的指头微微屈了起来,似乎有些局促。
“我爸的朋友。”他下意识解释:“在市医院工作。”
乔已点点头,顺嘴问了句:“怎么样了?”
“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办了。
只要人没事,这种情节顶多批评教育。
阳光有些刺眼,乔已抬头遮了遮,在公交和地铁之间犹豫了几秒,最后选了公交。
他刚迈出脚,身后便传来郑休的声音。
“他吞了五颗安眠药。”
乔已停下来:“你说什么?”
郑休看着乔已,语调平常,吐字异常清晰:“韩旭服用的药量不足以致人死亡。”
乔已皱了皱眉,五颗……
谁会吞五颗安眠药自杀。
稳妥起见,他们特意去了趟医院,见到了给郑休打电话的那个医生,同时也见到了刚从鬼门关抢救回来的韩旭。
他躺在病床上,歪头看着窗台上的盆栽,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乔已隔着玻璃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办公室的门开了,郑休从里面出来,向里面的人点头致谢,余光瞥见乔已,便朝他走了过来。
“看什么?”
“当事人。”乔已朝病房里看了一眼:“巧了不是。”
“看出什么了?”郑休低头抚平袖口的褶皱,跟着看进去。
乔已微微一顿,目光在韩旭和郑休身上游走一番,忽然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他好像知道那种怪异感从何而来了。
就像郑休身上时不时流露出的那丝违和感一样,他在韩旭身上感受到了这种违和。就好比一个这人身上忽然多出了一样东西,乍看没什么不对,但却很不应该。
如果说郑休这么一个人见人怕的校霸一本正经对乔已说“未成年不能饮酒”是件让人感到诡异的怪事,那韩旭看向盆栽时无意流露出的那抹微笑,便是让乔已感到违和的存在。
这是一个受害者该有的状态吗。
乔已不了解韩旭,但他深知一个长期经受霸凌的人是不会在自杀未遂后露出这种类似于得意的笑容。
没错,就是得意。
这种表情乔已看过无数次,绝对不会认错。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光球底气不足,他观察了很久,只要是有关于这方面的事,乔已就会变得有些敏感。他是个成熟的系统,有必要提醒宿主不要在不必要的事情上过多纠缠。在他看来,任何偏离主线的事都是不必要的,911可以装死,他不可以,他要做一盏明灯,替宿主指亮复仇的道路。
乔已隔着玻璃望进病房,韩旭已经低下了头,专心致志撕着手上的死皮。
得,没听进去。光球叹了口气,觉得宿主越来越不好沟通了。
“怎么了?”郑休看出异样,跟着一起望向病房。
乔已摇了摇头,按下那抹奇怪的感觉,问郑休:“医生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