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片刻,郑休忽然伸手,从卫衣侧边的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应该是这个。”
是之前晕车的时候拿给乔已的那一种。
乔已从里面捡了一颗,撕开塞进了嘴里,薄荷味瞬间席卷口腔,提神醒脑,顿时就不困了。
郑休抬着手,袖子下滑,之前的擦伤已经愈合了,只剩下一道淡粉色的疤。乔已扫了一眼,状似无意道:“怎么留疤了。”
这么浅的擦伤应该不至于会留下疤痕才对。
郑休放下手,轻轻扯了扯袖子,回答的比乔已还要漫不经心:“疤痕体质。”
“那岂不是不能谈恋爱?”
郑休怔了怔,表情在几秒钟内出现了好几种变化。乔已接着说:“吻痕。”
郑休顿了顿,偏头看向教学楼:“那不一样。”
“走了吗?”乔已问。
郑休没有立刻回答,就当乔已准备回头去看时,手臂上的束缚忽然松开:“走了。”
走廊上虽然没人了,但楼梯间的灯却一盏盏亮了起来,很显然,熊霸下来了。
“走。”乔已迅速转身,撒腿就跑。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紧随其后的不仅有郑休的脚步声,还有熊霸的呵斥。
“哪个班的?给我站住!”
乔已体力很好,即便懈怠了两年,之前打下的底子还在。郑休跟在后面,始终落他一步。
熊霸的声音还在身后,他未免太执着了。
乔已回头看了一眼,手电筒的光忽上忽下,闪烁地十分不稳定。乔已慢了两步,在奔跑间拽住了郑休的手,忽然加速,把熊霸的声音连同呼啸的风一起被甩在了身后。
轻车驾熟地翻过围墙,郑休拍掉手上的杂草,回头看向乔已。
他跨坐在上面,头顶是皎洁的月光,皮肤白得通透,双眸透亮犹如深秋的夜空。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郑休,仿佛要将他看透了。
郑休无端端生出了怯意,下意识地想要回避乔已的目光。
“郑休。”他轻唤郑休的名字,嗓音微沉,在夜里却清亮无比。
郑休只能强迫自己和他对视。
“是你干的吧。”
郑休很少见乔已露出这样的神情,平静中带着审视,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邵霖。”乔已面向郑休,目光从始至终都没从他脸上挪开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不是来质问郑休的,只是在平静陈述。即便郑休没有回答,或者说不管郑休怎么回答,他都十分笃定。
“我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乔已望着他,月光在他脸上打出淡淡阴影:“虽然我不需要你这样做,但我很感激。”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为他出头了。
郑休愣住了。
乔已双腿荡在墙下,冲着郑休笑了笑。
头顶的月亮依旧皎洁,呼啸的风没有停歇,却有什么东西在此刻改变了。或许是重生后的心境,亦或是郑休看向他时的眼神,让乔已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还活着。
至少活在了一个人的眼睛里。
时间转瞬即逝,期中考不比月考,哪怕是学渣都象征性的紧张了一下,好比张崇和赵明君。
两人用了两天的时间复习,然后放弃,之后用了一周的时间琢磨怎么作弊才能不被发现,还试图唤醒乔已的紧迫感,只可惜,乔智山夫妻最近实在没空搭理他。乔已没有需要应付的人,自然不必费那个功夫。
经过上次的事,刘周果断收回了场地使用权,还专程跑来告诉乔已,满脸都写着“快夸我”。
“干得不错。”张崇拍了拍刘周的肩膀,替他同桌成全了刘周。
前排正在奋笔疾书的体委听见之后特意抽空转了个身,说了声“好兄弟”,接着又转回去继续畅游知识的海洋。
刘周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哥们真厉害!”
赵明君点头:“负隅顽抗而已。”
刘周嘿嘿乐了。
那天之后,他来一班的频率明显提高,美其名曰“感受积极向上的学习氛围”,实则迷上了赵明君的漫画书,偶尔也听张崇说八卦,流连忘返、不亦乐乎,险些忘了自己班大门往哪开。
“你干脆转我们班得了。”赵明君抽了本漫画给他。
“不行。”刘周果断拒绝。
“怎么着,嫌弃我们学渣?”张崇忙里偷闲,手指迅速点击屏幕,头也不抬,只说:“是我不够好还是赵明君的漫画满足不了你。”
“都不是。”刘周摇摇头,诚恳道:“你们很好,但我不能离开六班。”
低头刷手机的乔已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郑休在六班。”
乔已顿了顿,想起之前借场地的时候也是郑休一句话的事,刷手机的那只手忽然停住:“他在六班跟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