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陶辞恢复记忆了？
这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事，若是真的恢复记忆，那就说明他离离开的时候不远了。但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就是有种莫名的不愉快。
“你去休息，我来吧。”
林栖此时正对着炉口看着火膛上的温度想事，一边想一边机械地往里头添柴，冷不丁被身后冒出的一句话吓得一个激灵。
她转身一看，方才脑中所想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后。清冷的月光倾洒在来人的身上，恍惚间她似乎回到了初见陶辞的时候。
陶辞此时身着素色长裙站在她身后，垂落的发丝随意挽起。同样的月色，同样的角度，这样的陶辞却比那时的闲王少了冷冽多了柔和。
“不……不用。”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在背后说坏话，结果坏话的中心任务就在身后一样。
“你一直在忙。”陶辞一双黢黑清澈的双眼直溜溜地盯着她。
她似乎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关心？
若是真的恢复记忆，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林栖心里打着算盘，打算再来一次试探。
“唉，不忙不行啊，谁让我没想好一下就接了这么多活。”她叹息道，“你睡不着的话，坐下陪我聊会？”
陶辞跑回堂屋拿着个板凳来到她身边。
林栖这头聊天，柴窑的温度还是时刻关注着的，只要火温不对就会立马进行控制。她往里头添了些柴就和一旁的陶辞说道：“我怀疑上次家中失火是有人故意为之，去县城报官府衙里的衙役又全都被刺史大人调走找人去了，也不知道排到我们的案件要什么时候。”她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愤懑。
“刺史？”陶辞充满疑惑，“是什么？”
林栖：“就……一个官。”
“懂，官差都是抓坏人的。”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被找的那个人肯定很坏。”
“应该吧。”林栖对陶辞的猜测依旧真假参半。
“对了，你认识赵无念？”她快速转移话题，单刀直入，要的就是杀面前人一个措手不及。
“谁？”
林栖：“和你门口对视的那个。”
“不知道是谁，他一下就冲过来了。”他双手比画着，面上满是惊吓。
“你这么怕他啊，唉，本来还想明天忙不过来让你帮忙去叶府送个货呢。”她道，“去叶府说不定就会碰上赵无念。”
陶辞抿了抿嘴，一副纠结的模样，许久才开口说道：“为了你的话，我可以去。”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倒也不必如此。”林栖笑道，“那明日就有劳你了。”
“好。”陶辞似乎为能帮上她的忙而感到高兴。
“那你好好去休息，明天才有精神护送咱们的货去叶府。”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在哄小孩。
陶辞听后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三回头地回屋休息去了。
林栖看着他的背影，她看不出他是真的想帮自己而去叶府还是因为要见赵无念。
如果是后者，那么就当是顺水推舟了，让他尽快找到自己人赶紧离开。
林栖拨弄着火堆想着。
第二日炖盅烧制完毕，本来冷却窑室温度的时候林栖是打算回房好好睡一觉的，结果转念想到要是陶辞没恢复记忆，整个人傻乎乎的，放出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于是她强行提醒，自己去村里有牛车的家里溜达，看看有没有人去镇上顺带将陶辞也带上。
村里有牛车的不多，且大部分这个时候已经驱车去上工了。林栖兜了一圈才找到一家，约好车子后又回家写了一封信让他到叶府后拿出来。
等到做完这些，窑室的温度就已经降了下来。
开窑，取物，动作行云流水。
此番用特制的白瓷泥制作出的炖盅白净无瑕，釉质细腻，当真是如白玉一般。
本在忙活的张氏见到这白瓷炖盅也都移不开眼，“这泥巴还能烧出玉的吗？”
“这是白瓷。”林栖说着轻轻将匣钵里的瓷器取出。
见到炖盅，她越发期待屋里头的瓷牡丹烧制成功后的样子。
盖子、盅体、底托，三个部件她都烧制了许多，奈何这次成品率不高，挑挑拣拣总算是拼凑出六个完整的。
此时的陶辞已经打理好一切，准备出发。
林栖为保万无一失，在装筐的时候多塞了稻草进去。
约好的牛车已经在门口等待，林栖将筐直接提上了牛车。临走前她将信交给陶辞，一再叮嘱着。
“姑娘，你这叮嘱得好似他要出远门似的。”赶车的大哥见她这架势都忍不住说道。
林栖笑了笑，最后只是伸手拍了拍陶辞肩上的灰，道：“早去早回。”
陶辞在外人面前不能说话，于是点了点头，转身上了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