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之下他听不进一句话,却在这时看到牧落的手上仍然紧攥着接力棒,正在努力地爬起来。
他还想继续比赛。
所以韩起就没再动,而是转而看向那个致使牧落摔倒的始作俑者。
被风吹得扬起的刘海在额前翻飞,韩起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中却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李辉被他盯得头皮都开始发麻,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份怒火正明确地指向自己,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和上午那个在主席台上笑嘻嘻朗诵加油稿的是同一个,他很难将两者联系起来。
他下意识躲闪着目光后退了一步。
金冬离得最近,因此第一个发觉韩起的不对劲。咬紧的后槽牙和身侧已经爆出青筋的拳头意味着他在极力隐忍,顺着韩起的目光,他看到了那个推人的傻逼。
经验告诉他如果不尽快拦着,韩起极有可能会在众目睽睽下暴揍那个推牧落的人。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牧落那边,金冬将韩起拽了回来,小心翼翼给他顺气:“起哥,起哥冷静点,这一拳下去就是全校通报啊,等没人,等没人再揍,啊。”
韩起回头瞟了他一眼,金冬瞬间一个激灵。
好在韩起也算是听进去了些他的话,紧抿着唇深呼吸数次后便转过头重新看向牧落。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牧落这么执着地要跑完全程。
既然牧落不想放弃,那么自己就接过他的接力棒,完成这最后一圈。
——
摔倒后大概隔了好几秒,牧落才咬着牙从地上慢慢撑起来。他感觉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头脑一片空白。这扎扎实实的一摔让他整个人有些发懵,连带着胃里都泛起一阵恶心。
他听不到自己的喘息声,但明显能感觉到肺部跟拉风箱似的在剧烈起伏着。
一想到比赛还在进行,他慌忙站了起来。
一阵强烈的疼痛从膝盖处传来,他险些没撑住又摔下去。
此时他才发现他运动裤的膝盖处已经磨破了,因为是以极快的速度跌倒在地的,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用双肘杵地,以至于身体不受控制往前滑蹭时,手臂和膝盖被跑道上的防滑颗粒磨掉了一大块皮。
而即便是这样,他也紧紧抓着手中的接力棒。
明明就差一小段距离他就可以将其交给韩起的,却因为平衡不好,仅仅因为一次身体上的触碰就失去了控制。
无论如何他都很不甘心。
懊恼地用握着接力棒的手砸向地面的同时,他猛地站起身来,咬着牙朝着韩起的方向奔跑而去。
他没有接受周围人的搀扶,而是忍着痛决心跑完这二十米。
所有人都开始为他加油欢呼,而在他无声的世界中,此刻眼里只有韩起一人的身影。
等他略显狼狈地一瘸一拐小跑着来到已经做好起跑姿势的韩起身后,韩起回眸对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牧落快速地将接力棒往他的手上一递,下一秒韩起毫不犹豫冲了出去。
至此,牧落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苏宁的搀扶下离开跑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苏宁担心地问道:“牧落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牧落摔倒的时候她是第一个跑过去的,当时她吓得不轻,想扶,牧落又不让她扶,于是她只能在场外跟着他跑,直到这时候才有空察看牧落的伤情。
当她看到牧落手臂上密密麻麻的血点时,惊呼道:“牧落你的手臂!全是血。”
牧落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手臂不算很疼,最疼的其实是膝盖。
摔下去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松懈下来才感觉到两边的膝盖都火辣辣得疼。
他小心翼翼地卷起裤腿,露出里面血刺呼啦的一整片伤口。
膝盖上磨掉一层皮的地方全是夹杂着尘土的血渍,周围看到的人均是一声“嘶——”
有一种疼叫看着都疼,一想到一会儿还要用酒精消毒就更疼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我看到李辉在过弯的时候推他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李辉的身上,纷纷指责道:“跑就跑,你故意推人算什么本事?”
“这算作弊吗?建议直接取消他们班成绩。”
“亏得还是田径队的,只能用这种手段取胜。”
“还不快给人道歉,摔得这么严重,都该给人医疗费。”
被其他班的学生这么三言两语一围攻,李辉的脸上逐渐挂不住了,极力辩解道:“我没有故意推他!过弯的时候本来就容易互相触碰到,谁知道他碰一下就倒。况且我还在后面提醒过他,是他自己没听到!”
除了几个一班和四班的参赛选手,二班所有人诡异地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