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生笑道,“分给别人就好了。”
商克男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分给别人的。”
周庄生这才听出商克男话中之意,她笑道,“你以为真能凭自己的才华能在鸿都社论出头,从此平步青云?自从陛下钦点‘鸿都七女’以后,给了无数平民一个幻想,以为自己也可以一举成名,平步青云,但真正平步青云之人又有几个?我手里有一个名额,是给我侄女留的。不过她生了场大病,今年无法赴京,你若识趣,这个名额就给你了。”
商克男颔首道,“大人一片厚爱,十分感激。只是鲁猫儿一介草民,粗鲁卑劣,不是大人的良配。”
“良配,”周庄生听到这里哈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找的是良配吗?叶将黎,男人不过是消遣的物件罢了,寻个物件,当然要美轮美奂自己才能喜欢,我看中的是他的皮相。用一个男人,换一个大好前程,这笔买卖,不亏啊!你可要想好,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人,鲁猫儿与我而言,不是物件,更不是消遣,而是相依为命的同伴。”
周庄生笑容渐渐凝结在脸上,缓缓道,“你知道——拒绝我的代价吗?别说是入仕,这琼华,都容不下你。为了一个人男人,耽误自己大好前程,值得吗?”
商克男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向周庄生,没有一丝卑微,她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现在的鲁猫儿就像是当年中考后的商克男,若是当年商克男屈服了,她顺从了父母的威逼利诱,她就会去工厂打工。现在的鲁猫儿若是屈服周庄生的淫威,那以后肯定是她的玩物。
曾经的自己没有屈服,现在的鲁猫儿更不能屈服。
商克男当时就被内史府的守卫请出内史府,对于周庄生而言,赶走一个誊客不需要任何手续和理由。她不仅赶走了商克男,连她这半个月的月钱也交代下去不给她结。
商克男到家时,院中的礼箱都不见了,鲁猫儿解释说,“刚才来了群人,把东西都搬走了,说是送错了。”鲁猫儿有些失望道,“我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果然是搞错了。”
柳无迹背着鲁猫儿偷偷问商克男,“你是不是被内史府赶出来了?”
商克男冷眼看向柳无迹道,“别嘴贱。”
柳无迹带着一丝嘲讽道,“这下好了,不仅前途没了,连养家糊口的工作都丢了,以后日子要怎么活。”
上大学的时候,商克男同时打好几份工,节假日去酒店端盘子,晚上去加油站值班,没课时去超市理货,只要挣钱,她什么都干。她每天早上准时出门,但却不是去往内史府,而是码头。她有一身功夫,去码头抗货的本事还有的。
只不过天越发的闷热起来,尤其到晌午,火辣的太阳射下的光如红烙铁,烫在每个烈日下人身上。为了早日把鲁猫儿的房契赎回来,中午商克男也不曾停歇,汗水顺着她搭在脖颈上的帕子滴答滴答往下掉,掉在地上瞬间被炙热的热气蒸发掉。她灰色打满补丁的裤子湿漉漉的贴着大腿,就像是躺过一条河。
商克男把三袋子的货卸到指定地点后,只觉心口抽痛,她揉了揉心口,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又看了看地面。灰青色的石板上气浪层层上窜,周围一切都开始模糊。
商克男捂着心口朝着货船走去,刚走到一半,心口的抽痛突然扩散开来,那种锥心蚕食全身各个经络的剧痛瞬间在体内四散,商克男疼得脚步不稳,惊呼一声摔落进河里。
“好疼,好疼!”商克男浑身抽搐着,但意识十分清醒,“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像是中暑。”
商克男在水中越沉越深,水温也越来越低,随着水温的降低,她感到剧烈的疼痛有些缓解。
“是蛊毒。”她猛然想起空了说她体内有蛊虫,这么长时间,蛊虫没有发作她全然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会突然发作。
等她游上去时,岸边站着无数探头过来的人,其中一人关切问,“你没事吧!”
商克男双手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摇了摇头,“中暑而已,在水里泡一会就好了。”
她在水中泡到太阳西斜才出来,泡的脖子以下皮肤起皱发白。她就像是一个从水里刚爬出来的女鬼,继续搬运的人都躲着她走。她去领今日工钱时,工头把钱扔给她道,“你明日不用来了!”
商克男辩解道,“我只是中暑而已,我还是可以干的!”
工头一脸横肉,粗浓的眉毛向上斜挑,“谁知道你明天会不会中暑,你多亏自己掉下去了,要是带着货掉下去,干十天半个月多赔不起!再说,万一弄成人命,我还牵连官司,快走快走,别在这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