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区十号楼的业主拜托过你们照料他院子里的花草吗?”
物业管家想了想,摇头:“应该没有。怎么了吗?”
“没有,就是刚刚路过,觉得十号楼院子里的海棠花开得好,随口问一问。”楚庭漫不经心地笑,“不好意思,又耽误你时间了,你快去忙吧。”
送走了物业管家,楚庭才回过头来看唐加乐。唐加乐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却有半边衣服沾了灰扑扑的污渍,跟在泥坑里打过滚似的,又狼狈又可怜。
楚庭蜷起手,抵在唇边闷声咳了一阵子,有些嫌弃地拈起唐加乐的衣服,轻轻“啧”了一声,摇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把衣服弄得这么脏?”
唐加乐扯下他的手,皱着眉头瞪他,追问:“你去哪里了?”
楚庭打开门,领着唐加乐往里走:“里面的衣服湿了没有?给你找件干净的换上,别着凉。”
唐加乐不理会这些,执着追问:“你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楚庭进了屋,随手打开暖气,脚步虚浮地往里走:“你等一等,我去给你找干净的衣服。”
“楚庭!”唐加乐站在客厅中央喊住他。
楚庭顿下脚步,缓缓回过头来,目光迷离痴钝,微微偏着头看着唐加乐。
“我的衣服没有湿,我不冷,也不会着凉。”
楚庭摸了摸唐加乐的脸颊:“胡说,你身上摸起来这么凉,怎么会不冷。”
相比楚庭滚烫的手掌,唐加乐被风吹过的脸颊确实冰冷异常。
可这楚庭一向温度低凉的手心这样烫,好像更是诡异。
唐加乐心念一动,反握住楚庭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眉头拧起:“你知不知道你在发烧?”
虽然不知道昨夜在雪地里躺了多久,可楚庭知道如今自己的身体虚弱异常,寒邪入侵,必定是要病一场的。他隐约知道自己着凉发烧了,只是不知道不知不觉间温度已经蹿得那么高。
被扶回房间塞进被子里,楚庭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拉着唐加乐的手不肯松开,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唐加乐连哄带骗地挣脱出来,先去厨房烧上热水,又打算去洗手间打盆冷水给楚庭冷敷降温,可转过身,却发现楚庭倚在门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你跟出来干什么?快回床上躺好……”唐加乐皱着眉头赶人,可话音没落,就看见楚庭的身形晃了晃,虚弱无力地顺着门框滑了下去。
他的一颗心跟着楚庭坠下去,眼疾手快地把人捞进怀里,揽着楚庭滚烫的身子跪坐在地上。
楚庭靠在他的臂弯里,头无力地微微后仰,露出一段苍白优美的脖颈,喉结随着短急的呼吸微微颤动。他的眼半垂着,有散碎的光从浓密的睫毛里溢出来,星星点点,像是被疾风吹散的一池月光。
“楚庭?”唐加乐凑近了喊他。
楚庭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眼睫向上扬了扬,定定地看着唐加乐。
唐加乐问他:“你觉得怎么样?能走吗?”
高烧之下神志迷离,不知道楚庭把唐加乐这句话听成了什么,琥珀色的眸光竟透出些许委屈,伸手胡乱扯住唐加乐的衣袖,答非所问:“不走了,乐乐,我们就一起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了,好不好?”
明知道楚庭是烧糊涂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唐加乐还是舍不得拒绝,连哄带骗地把人带回卧室:“我去打点水,马上回来,你躺着别动。”
甚至还没走到房门口,唐加乐就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扭头一看,果然是楚庭掀开了被子,颤巍巍地坐在床沿,正要起身。
这人病得神智不清,就跟小孩子似的,唐加乐耐着性子再次跟他强调:“我马上就回来。”
楚庭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回答:“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外面太冷了,你跟着我到处跑,病就好不了。”
“没关系的,本来也好不了。”楚庭轻轻扯了下颜色惨淡的唇,笑意里透出心满意足,“跟着你,怎么样都是我赚到了。”
烧得迷糊的楚庭分外粘人,唐加乐走到哪里,他就要跟到哪里。唐加乐去主卧里的洗手间盛一盆水,都要边盯着盆子的水位线,边探出头来盯着楚庭不跟过来。
无奈之下,唐加乐把用得到的东西都搬到楚庭卧室里,喂楚庭喝了半杯温水,扶他躺好,把冷毛巾覆在他额头上,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盯着他:“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高烧之下,楚庭的眼睛里有盈盈水光,衬得他的面容越发动人。他抿了下唇,有些不赞同的样子:“骗人的,上次你也是说不走,我睡着后,你就跟雍宁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