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西只觉得手上一空, 抬头不解地看向盛钦:“怎么了?你要用吗?”
盛钦眉头微蹙。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削皮刀, 刀刃锋利, 可以想象如果不小心削到手会是什么样“血流成河”的场景。
一想到阮西可能受伤, 他脸就又往下沉了沉。
他这情绪转变得突如其来,阮西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她轻轻开口:“你……”
话还没说,就见盛钦一脸严肃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是弹钢琴的手?你不是说还要走职业钢琴家的路?”
阮西不知道盛钦为什么突然就有些生气, 听了他的话她有些懵地点点头。
“你既然知道, 为什么还要干这种危险的事?”盛钦拿着手中的削皮刀点了两下, “如果你削皮的时候不小心削到手了怎么办,你想过吗?”
阮西还真没想过。
这种活她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已经帮妈妈做了,早就熟练得很,从前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危险的。
可听到盛钦这么郑重其事的质问,阮西的目光不由也落在了刀片上,见上面似乎闪着寒光,的确是锋利无比,她也被影响得脑子里开始想象那个画面,不由打了个激灵。
见阮西微微露出害怕的神色,盛钦又一下态度软了下来。
“你别削了。”盛钦说着将削皮刀扔进了菜盆里,还要将盆端回厨房。
阮西却拦住他:“没、没事的,我会小心的。这活儿我从小就干,不会有事的。奶奶他们已经够忙了,我能帮一点是一点。”
盛钦听了探头往厨房方向看了眼。
就见厨房里,四个长辈都在里头忙碌着。
切菜、焯水、码盘……
从小到大,盛钦来这儿过年的次数比在家里跟父亲过年的次数要多得多。
可往年他从没有认真观察过家里人在这一天是怎么准备的。
他只知道起来了就有饭吃,玩一会儿睡个午觉到了下午又有饭吃。
等到了晚上,就跟爷爷奶奶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零点一过互相说完吉利话就可以去睡了。
每年如此,似乎从未有过什么特别的。
可今天他站在大门旁,就这么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大人们,突然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生活。
烟火人间,柴米油盐。
过年的意义,似乎就在这窥视到的生活的一角里面。
盛钦又看向阮西,见她还在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看起来是想劝自己又不敢真的开口。
他微微低头,看了眼盆中的削皮刀,突然就蹲下身,从里面将它拿了起来。
在阮西诧异的目光中,他左手拎起一个圆滚的土豆,右手有些笨拙地开始削皮。
阮西看得心惊胆战。
盛钦的动作看起来才像是比较容易削到手的那个吧!
她紧盯着,想要出口劝他放弃,可她又怕自己说话会让他分神。
万一分神的时候就削到手了怎么办?
阮西想到那次盛钦揍黄毛时手被打破流血的样子,至今他的指节处还有一道浅浅的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失。
她再也不想看到他的手流血了。
阮西甚至都忍不住开始屏住呼吸。
直到盛钦将一颗土豆削完,阮西才舒了口气。
再看着那颗被他削出多边形似的土豆,阮西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算了,不打击第一次干家务活人的积极性。
几分钟后,阮西就发现是自己低估了盛钦的学习能力。
有了第一颗土豆的经验,盛钦在接下里削土豆皮这个项目中的表现越来越手法娴熟,到后面已经可以做到又快又好。
也许是因为有了手感,又也许是看着被自己削出来的土豆有了成就感,盛钦又马不停蹄地把剩下的芋头也都削好了。
最后他看着盆子里自己的“作品”,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接着他看向阮西,冲阮西抬了抬眉。
从他的眼神里,阮西看出了些许“求表扬”的暗示。
这种熟悉的感觉,跟之前他在微信上给她发游戏截图,问她自己厉不厉害时一模一样。
阮西刚要夸赞几句,就听到一旁盛漫不可思议说道:“我天哪,哥,你居然在削土豆?!你居然还会削土豆啊?”
盛漫跟看到了什么神奇表演似的绕到了他们俩前头,盯着盆里的土豆芋头看了好几秒。
然后她佩服地看向阮西,眼中满满都是敬意。
阮西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
盛钦则是伸脚在盛漫小腿上轻轻踢了一脚,接着就端着摘好的菜和削好的土豆芋头往厨房走。
等人一走,盛漫就立马凑到了阮西跟前:“牛啊阮西,你怎么做到让我哥干家务活的?盛钦从小到大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可是从来没干过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