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过年了, 那边游客特别多, 事故量也比平时翻了几番。琳琳在的那个区是有几起相似事故, 但具体情况还需要核实。”
白教授眼泪立刻掉下来:“还核实什么,肯定是出事了。那个丫头出门不爱带证件的,人家警察给我打电话都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咱们赶紧过去吧, 来的路上我买了两张票, 你带好身份证就行了。”
白教授拎着包就要出去, 顾炎把她拦下来。
白教授眉毛一皱:“你干嘛, 你不去吗?”她想起什么:“我知道你过年有其他计划,也知道你想带什么人来给我看,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些,只希望你能知道轻重缓急。”
顾炎正色,说:“不是,三亚那边我可以去,但妈妈你还是留下来吧。”
白教授不解:“怎么?”
“一方面,过年家里事情多,爸爸隔三差五要值班,要辛苦你在家张罗。另一方面,阿姨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们跟琳琳都不在家,我怕她会生疑的。”
白教授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小人,思考着:“那我先在家陪陪她?你一个人过去行不行啊,没人帮衬会不会忙不过来?”
顾炎还是一贯的冷静模样:“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白教授微怔,忍不住仔仔细细看了面前的顾炎一遍。他跟他爸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高大英俊,满脸正气,做事稳稳当当,滴水不漏。
确实不是那个会欺负完隔壁小孩儿,还咬着棒棒糖来跟她撒娇告状的孩子了。
白教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那你路上当心点,到了那边及时给我电话,有什么情况也跟我保持沟通。”
顾炎说:“好。”
顾炎挂完电话,先去把手头的事情快速结了,随即开车去了机场。
一路上都是行色匆匆着急回家的人,原本就堵的城市这下更是水泄不通,顾炎两只眼睛恨不得分开两边各看各的,车子依旧像是困在罐头里的沙丁鱼。
顾炎心里原本就有事,乱糟糟地叠在一起压得他整个人有点颓,赶上路上各种加塞插队,心情一时落在谷底。
车子长时间不动,手机就在旁边支架上,他一连看过去几次,最后还是不得不长叹着硬着头皮给何零露发了条信息。
想解释的话有很多,抱歉的话也有很多,写出来却开始避重就轻。
顾炎:【突然来了点很棘手的事,晚上还是没办法回来。明天早上我要是来不及,你先搭飞机回去。】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好像这样她就不会生气一样。
顾炎跟时间赛跑,一边背着宁停三分不抢一秒,一边见缝插针,有点空隙就跟上去,绝对不会让其他车子抢先。
等好不容易赶到了机场,飞机还是飞走了。
后半夜的航班安排得少,想要上岛的人又多,顾炎连头等舱都排不上,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其他航班中转。
等他红着眼睛、下巴冒着青茬地出现在一片碧蓝天空下,时间已经悄然走到第二天上午。
他抬手看了眼表,如果没有晚点,何零露已经坐上回家的飞机了。
烦躁,前所未有的烦躁,他开机翻了翻昨晚跟她的聊天的页面,两人交流的最后一句还停在他发过去的:【能不能别生气?】
顾炎走得慢,跟在后面的女士拨了拨他胳膊,想要超过去。
顾炎正对自己失望,旁若无人地爆了句粗口。后面女士吓了一跳,以为他骂自己呢,赶紧向他翻了个白眼,咕哝着:“长得挺帅的,素质怎么这么差哦。”
航站楼外打车点,几乎所有人都拎着大包小包,唯独个头高过所有人的顾炎两手空空站着,让人不注意都难。
正轮到他上车,手机突然响起来。
一直消失的周琳琳中气颇足地在那头问:“你已经到了吗?”
顾炎一晃神,在思索,后面立刻有人插`过来,要抢在他前面上出租。顾炎眼疾手快地捉住这人胳膊,把他往后一拨。
练家子就是不一样,插队那人看起来还挺大块,却被顾炎扯得毫无还手之力。
顾炎沉着脸坐到车上,既是说给外面那人听,也是说给电话那头的周琳琳听:“你到底怎么回事?”
顾炎很快赶到医院。
周琳琳原本还想装一装,眼见着顾炎要上来掀被子了,连忙睁开眼睛来求饶:“哎呀,好啦,我我我没出什么大事儿。”
她把腿从被子里伸出来:“你看我这儿都青了。”她嬉皮笑脸的,试图把脸色越来越黑的顾炎给拉回来:“刚撞到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腿断了,”
顾炎没什么大表情,只是微微拧着眉,目光平直地看向她。
但越是风平浪静,越像是暂时用力按下的弹簧,谁都知道一旦松了力气,便会有怎样有力的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