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了吗?”时岁问。
周拾安声音比平时低了不少, 似乎还有些疲倦,“不好意思, 我现在在医院。”
时岁心里一紧,“怎么了?”
“我爸忽然晕倒,被送到了医院, 我来医院照顾他。”
“叔叔怎么了?严重吗?”时岁慌忙问道。
周拾安道:“没有生命危险, 最近行动不太方便,所以我得来守着。”
“那就行, 你在哪家医院?我去找你吧。”时岁其实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处理。
周拾安婉拒道:“不用了, 没什么大事,你这两天准备面试挺累的, 回去休息吧。”
时岁觉得她还是应该过去看看, 正要坚持, 走廊里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转身见是刚才的面试官余老师。
“刚刚你讲述的课题我很感兴趣,可以请你过来再和我交流一下吗?”
“需要多久呢?”时岁问完,看到余老师愣了下。
“你有事吗?”余晴问。
“没事。”时岁摇摇头,她衡量了一下, 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时岁转过头, 笑着对余晴道:“余老师, 我也很想和您有更多的交流。”
她给周拾安发了条微信过去:【有事的话随时喊我,我可以过去帮忙的】
周拾安很久过后,回了一个【好的】。
转眼一周过去,时岁每天都会问问周拾安那边的情况,有好几次她能听出来周拾安的声音很疲惫,但他只告诉她:不用担心。
他话很少,有时候也连消息也不会回复,时岁知道他忙,其实对他这种“不认真”的聊天方式也早就习惯了。
她只是挺担心周拾安的,怕他自己在医院忙活累坏了身体。到周末的时候,时岁还是决定去看看。周拾安说不需要她来,她便从张昭那里打听到了他在的医院,买了鲜花和水果,主动过来看望。
时岁从没来过医院看望病人,尤其这次的病人还是周拾安的父亲,她虽然去过周拾安家里几次,但从没见过他的家人,闻着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她每走一步其实都在打退堂鼓,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又想着一会儿见到了周拾安的父亲,该怎么介绍自己。
这样一想,自己确实是贸然前来了。
走廊里有声音传来,时岁听到是周拾安的,他在和另一个人交流,他的声音轻快,看来心情好多了,时岁有了些勇气。
往前走的同时,他们的谈话先传来过来。
和周拾安说话的是一名女生。时岁从声音还是模糊的身形来判断,是陈纯熙,周拾安的发小,她记得很清楚。
“叔叔都病了,要不你就喜欢我一下得了,咱俩在一起,叔叔的心情好一些,病好得就快一些啊。”
陈纯熙语气自然地说着,时岁莫名脚步一顿,前面像是有一道无形的阻力一般,让她难以前进。
“别逗了。”周拾安递给陈纯熙一瓶矿泉水,顺手将瓶盖拧开了。
“怎么了?”陈纯熙声音提高了几个度,“你真喜欢那个时岁吗?当初你不就是因为和叔叔置气才和她在一起的吗?咱俩的娃娃亲可是叔叔定的,你不想受他掌握,所以排斥我,但其实我也挺好的,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也挺喜欢我的,和我在一起相处的时候是不是也挺舒服的?”
陈纯熙说完,心里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了下去,这是她早就想说的心里话,如今终于借着这个机会以她觉得还算合适的方式讲了出来。
周拾安似乎并没感到多么惊讶,反倒是平平地说了句,“这事儿没可能,过两天你就回英国,别耽误了学习。”
“我在讲认真的,最起码,你得相信叔叔的眼光。”陈纯熙认真起来。
“眼光?他看你那会儿,你还是个受精卵。”
“那又怎么样,我爸妈那么优秀,说明我基因好。”陈纯熙嘀咕,她喝了口水,目光一瞥,看到楼道里有个身影迅速消失,有点眼熟。
不会吧?
...
时岁以她能做到的最快速度逃离了现场,太多难以承受的难受一块袭来,反而让人变得麻木。
今天阴天,迎面的风也很冷,像是能直接吹到人的骨头缝里,又冰又疼。
缓了一会儿之后,时岁给周拾安打了个电话。
“喂?”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开口时,她的嗓音还是发颤,“我在医院,门口。”
“你过来了?不是说过不用了吗?我去找你吧。”
时岁挂了电话,在原地静静等周拾安过来。
大概五分钟后,她看到周拾安从门口出来,他头发有些长了,黑色的夹克穿在身上,有种散漫随意的感觉。
还是会心动,但这一次,时岁将心里的悸动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