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下身,用冰凉的唇贴上她温热的额头。
是我不好。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闭目许久,再睁眼,是因为赵意南发出了一声惊叫。
“啊——”
感觉到额头一阵冰凉,鼻端萦绕着谢邈的气息,赵意南睁开惺忪的眼。就看到谢邈又闯进来,竟还在亲她!
谢邈猛然坐起,侧过脸不好意思看她。
“吵醒你了。”
“你走!谁让你进来的?青芜,青芜!”她叫道。
刚要撑起身子,胳膊上疼痛发作,她哼了一声,最终缩到床里,怒视着眼前的骗子。
“我不想见你!你为何还不走!”
谢邈沉沉地出了一口气,余光小心地掠过肩头,向后探视着她。
用平日与她说话的温柔语气,道:“昨日是我不好,日后等你愿意见我了,我也让你用针扎,或者你想怎么报仇都行,好吗?”
他顿了顿,又说:“别哭了。”
这句话说的极温柔。比每回他们亲密过后,附在她耳边低语时的语气还要温柔。
“扎死你,我的小蛇就能回来了吗!”赵意南哭道。
那个小巧可爱的小印记,是那儿时在她灰茫茫的世界里,给过她几日快乐的小黑蛇留下的。如此独一无二的回忆,就这么被他不声不响偷偷摸摸地给抹掉了,还按照他自己的喜好,擅自做主给她换成了一朵梅花。
她瞬间觉得梅花成了她最讨厌的东西。
“除非你把我的小蛇变回来,否则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谢邈本以为,她反应如此强烈,是怪他弄疼了她。
没想到如今,她竟为了一个可能害她性命的印记,要跟他永诀。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她小孩子心性,是她一时气话,但是他心中仍觉得有些发酸。之前与他那么亲昵,恨不能长在他身上,如今在她心里,他竟连一条指甲盖大小的假蛇都不如了。
心口微痛,但她的性命比一切都重要。眼下任谁也发现不了,她身上有过那个图腾。
这样一想,他瞬间觉得好了很多。
“可以让我抱一抱吗?”他背对着她,分毫未敢乱动,小声试探道。
从前出征,他向来都不惧生死,视死如归。今日不知为何,却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这杖一打就是数月,甚至更长。甚至他隐隐有些怕死。
她那么好,若年此番纪轻轻就战死沙场,他不甘心。
如今仿佛只有抱一抱她,他才会有必胜的决心。
但是赵意南的回应让他黯然失神。
赵意南扬声喊道:“不可以!”
“午时我便出征了,很快你就可以不用看到我了。”
听他嗓音低落地说完,赵意南的眼神略微有些闪烁。去年霍刚一去边关,便是一年。她体会过思念的感觉,她体会过那种思念带来的孤独,体会过那种渴望见面却知道绝无可能的失落感。
余光瞟着谢邈的背影,她突然觉得方才不该那么坚决地拒绝他。想问他要去多久,但是手臂上的伤痛却阻止了她。
一段沉默。
从这段静默中,谢邈察觉到了赵意南心中的犹豫。他猛然转身,在她瞪着眼睛之前,一手挽过她的发髻,一手揽过她的腰,迫不及待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这一切来的猝不及防,赵意南惊讶之下发出的那声惊呼,都被他堵在了她喉间,变成了一声轻哼。
她想抗拒,但是一挣扎,手臂上疼痛袭来,她很快溢出了泪。
谢邈阖着眼,用力地索取,像一个饥荒了多日的灾民在吞吃一份美味的吃食。他知道今天过后,不知要过多少日夜,才能再重新拥有这片芳泽。
怀中温软的身子很快开始颤抖,他用力将她抱得更紧,不断地将自己的气息传送给她。
他疯狂地攫取着她,周身血液不断涌上头顶,这让他更加强势地妄图将此时感觉刻入骨髓。
赵意南有数次要推他,但是他双目虚睁开一线,看到她轻皱着眉,一副凄楚的模样,他瞬间又贪婪地闭上眼,用力地吸食她口中香甜,将它封存进四肢百骸。
当他终于觉得自己存够了,怀中的少女如一滩水软在他怀中,他才不舍地睁开眼。
视线从她红润亮泽的檀口扩散开去,注视着她整张微红的脸。
赵意南喘过气后,怒睁着双眼,扬手“啪”地挥到他白净的脸上。一道红艳的掌印乍现。
谢邈垂下了眼睫,面露惭色。
只一瞬,他又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向她,眼中的星光一如之前与她缱绻相对之时。虽然她此刻眉目之间都是怒色,但看在他眼中,这张脸却依旧美丽如昨。
将她细软的柳眉,一翦秋水,玲珑翘鼻,朱唇皓齿都深深刻入脑海,他才敛下脸上柔情,转头,决绝地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