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越过栏杆,穿过屋檐悬挂的灯笼,掠过一座座青瓦屋顶,赵意南鸟瞰着这座巨大的城池。
她忽而觉得,自己过去十五年,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
大街小巷纵横交错,其间人来人往,车流不息。耳边充斥着吵吵嚷嚷的杂谈声,叫卖声,车马声。
一片太平盛世之景。
须臾,她收回目光,落到对面俊逸的男子身上。
“谢谢你。”
因为有你,天下方得太平。
想到以前没少暗地里揣度他是奸臣,冤枉他狼子野心,她忽地脸颊一热,悄悄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
谢邈淡然一笑,故意没听出她话中深意,逗她:“不客气,若是觉得不好意思,下次你来做东。”
赵意南忙伸手捂紧她瘦弱的小荷包。
“休想,我没钱!”
对面传来一阵优雅的低笑。
蔷薇露的确好喝,初尝只觉得清冽,细品之下,余香满口,方觉其韵味醇厚,层次分明。赵意南很快喝光一瓶,又叫了一瓶。
谢邈看着她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脸色越来越红,几番阻拦,都被她挥开。
“蔷薇露,又不会醉人!”她把粉色的酒瓶子抱在怀里,翻着白眼冲他道。
谢邈低低纳罕:“分明就是醉了。”
“才没有,我还能再喝两瓶!”
不过,她很快对酒瓶失去了兴趣。
她从座位上起身,撑着桌沿,莲步移动到谢邈身侧,跌坐在他腿上。
谢邈浑身一僵,余光见周围并未别人,才轻轻吁了口气。
“你醉了,我送你……”
他话未说完,就被赵意南藤蔓似的手臂缠上脖颈,还暗暗用劲,抱着他的头往她滚烫的脸上贴。
清甜的酒香混着她衣带里面散发出来的独特幽香,让他瞬间喉结一滚,任凭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赵意南却开始喋喋不休。
“你抱我。”
“抱抱,我想抱抱嘛。”
一声一声,似梁间春燕的呢喃。
比她此时醉了酒的身子还要软。
谢邈的呼吸越发粗重起来,鬼使神差地照着她的话,一手揽上她腰肢,一手扶着她薄背,将她松松圈在怀中。
赵意南满意地一笑,然后把脸埋到他肩上。
“你总是扒我衣服,你好坏。”
她半张脸贴在他脖间、侧脸的皮肤上,一说话,那香甜的气息像羽毛似的一下一下挠着他,他已然快要受不住。
冷不防听她说出如此有碍视听的一句,他霎时睁圆了眼。
放在她腰间的手却不安分地蠕动起来。
“你又要扒我衣服了对不对。”少女的娇音传入耳中,他的手顿时僵住,不再乱动。
“你总是扒我衣服。”
谢邈虽然觉得她说的不对,但是好像又无法反驳。他的确多番想象过她口中所述之事。很快他便知道,她这是醉了,她说的,都是她梦里发生的事情。顺着她的话,他脑海中不知不觉又有了画面。
赵意南小脸往他颈窝蹭了蹭,又喃喃道:“但是,在你怀里,我一点都不冷。”
“不信,你试试。”
她摸索到谢邈的手,就要往自己领口上按。
谢邈吓得迅速抽手,四下里巡视一番,见无人听见,这才无奈地将她抱起,送她回了公主府。
一路将她抱进寝房,青芜很快跟了进来,准备服侍她就寝。
赵意南却死死抓着他的脖子不放。
混着酒味的嗓音,有一丝娇媚,但更像是一道命令:“不许走!”
谢邈便不再抽身。
她又软着嗓子,道:“抱我。”
谢邈照做。
“抱紧点。”
青芜不由捂嘴,悄悄退出。
谢邈坐在榻沿,双手撑在她身侧,俯身任由她搂着他,打算等她睡着,再悄悄脱身。
谁知她安静了一会儿,他才动了一下手指,她又唧唧哼哼起来,吓得他立刻停止了逃跑。
她又开始傻笑。
谢邈自心底发出一声无奈的喟叹,彻底不再想着脱身的事,而是凝视着她甜美的睡颜。
这样一张动人的脸,他何尝不想看她动情呢?他必须要尽快想到办法,破解那个该死的诅咒,否则,这样下去,他迟早难以自控,然后再永远地失去她。
*
赵意南迷迷糊糊中又闻到了好闻的酒香,她肚子里的馋虫顿时又不安分了。
“小二,拿酒来!”她口齿不清地喊道。
青芜很快冲进来,走到她床边,轻声唤道:“殿下,殿下?”
赵意南勉强撑开眼皮。看看熟悉的帐顶,再看看床前的熟悉的侍女,她很快恢复了几分理智,心情莫名低落。
还没喝过瘾,怎的就回来了。
“把我的桃花酒拿来。”她揉着眼睛,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