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屋里的议论声一滞,全都看向声音的来源。
椅子的轮子在地面上转了个圈, 靳寒从机器面前转身, 面向着一屋子看着他的工作人员,肃着张脸冷冷道:“不可能, 季晓晓不会选段城。”
一时间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谁都能感受到靳寒浑身散发的低气压,好像就差点把火他就要炸了,一时间都抿抿唇不敢说话了。
靳寒感觉屋里的空气既稀薄又浑浊, 他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起身大步走出了工作室, 阴沉着一张脸,步伐越来越快,像是有什么在身后追他。
很快,他又放缓了步调,皱眉扯了扯嘴角,喃喃道:“我是被他们吵昏头了吧,怎么可能呢,她亲口告诉我, 她谁都不喜欢, 只是想赢...”
靳寒躁动不安的一颗心慢慢镇定了下来。
他出了一趟学校,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塑料袋。
黑漆漆的屋子里, 靳寒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手指在桌面来回敲打,漆黑深邃的眸子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靳寒的房间也是宿舍,只不过这间屋子要更大,房间里摆得是双人床,衣柜也是双人衣柜。
黑漆漆的屋内,只有书桌上的台灯发着昏黄的光,靳寒的目光看了眼面前摆着的塑料袋,目光动了动,伸手从里面掏出一瓶啤酒,拉开拉环仰头大口地灌着。
喉结上下滚动,靳寒一口气喝了三听啤酒也毫无醉意,他的酒量不错,低度数的啤酒实在是很难让他喝醉,奈何附近只能买到普通的啤酒。
不过他喝酒上脸,一会功夫脸上就有了层薄红。
靳寒把剩下的一点啤酒撒了点在羽绒服外套上,身上凑近了就能闻到一股明显的酒味。
他伸手拉开桌子的抽屉,看了眼自己青青紫紫的手掌,几乎没有犹豫地把手放到了抽屉中间,另一只手用力一推抽屉,受伤的手瞬间被死死夹在了中间。
靳寒仰起头,闭着眼睛,牙关紧咬,汗水顺着下颌流向他修长的脖颈。
再睁开眼睛,他把手从抽屉里抽了出来,原本青紫的手慢慢肿了起来,又红又肿,简直触目惊心。
他却像是那不是自己的手一般,冷静地伸到台灯前端详了片刻,随后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靳寒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身体向后靠在椅子靠背上,闭着眼睛听挂钟“滴答、滴答”的响声,他浑身像是散发着一股冷气,但是心里却又像是有岩浆在流淌,似乎假如没有了冷气的包裹,他心里的熔岩就会肆意流淌出来,烧得周遭寸草不生。
靳寒受不了了,他没办法一天天的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看着那些原本属于他的笑脸,属于他的关心全都给了别人,他不懂得如何去愛,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被爱。
今天上午徐可说爱情的前提是注意力,靳寒从小就很会吸引父母的注意力,为了很久不回家的爸妈能回来看他一眼,他一扇扇砸碎了学校教室的玻璃。
等到砸玻璃已经没什么用的时候,他学会了打架,逃学。
再大一点,靳寒已经不再在意父母的注意力是否在他身上了,甚至面对他们偶尔的关心,他只剩下不耐烦和不习惯。
后来因为他喜欢上飙车、极限运动,父母倒是突然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没日没夜地在他耳边念叨,他嫌烦干脆也就放弃了。
他所懂的吸引注意力的方式只有恶劣地去破坏,去伤害。
但徐可说吸引注意力最好的方式是示弱,这是靳寒没有的经验,但是无论什么办法,他都要试试。
他只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这么等下去他迟早会发疯。
***
季晓晓先撇下段城,一个人从操场散步回了宿舍。
路过校园内的小公园,她甚至颇有兴致地绕路进去走了一圈,她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信步瞎逛,冬天的公园光秃秃的,只剩下头顶的路灯在地上打出一个个光斑。
季晓晓看着自己的影子长长短短的变化,感受着夜晚的微风,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鲜活有趣。
她的脚步轻快,马尾在身后一荡一荡,像是春游的孩子,光秃秃的花园里好像藏着数不清的乐趣。
“啊切——”直到打了个喷嚏,她才笑着摇摇头,往宿舍的方向走。
这是她很久都不曾有过的感受,真切地活着的感受,她总是匆匆忙忙,紧张着、防备着、计算着,今天晚上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她可以放松一点了,原来她已经可以拥抱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