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这一切的开始便是虚假的。
长老目眦欲裂，不行，他要再尝试最后一次，他的手却是忍不住发抖，他体内的灵力在飞快流逝。
血祭之阵——这是因为血祭之阵，他竟是成了这血祭之阵的祭品！怎么会如此，这世间只有他一人会这阵法，只有他一人明白这阵法是怎么回事。
天下任何人都能成为祭品，唯独他不可能！
门主在这血雾之中飘飘欲仙，已经做上了成为尊主的美梦，在此护法的弟子也是如此，他们的眼前渐渐生出了不一样的场景。
浑然不知，这阵眼中的长老已经成为了祭品，而他们的计划，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地方是成功的。
这阵法很快耗尽了长老最后一滴鲜血，血雾渐渐淡了些，万蛊王心中一惊，猛地恢复了清明，便知道有些不对劲——
他醒过来了，但周围的弟子却还沉迷其中，更有甚者还扭打了起来。
万蛊王深吸了口气，他知道他已经败了，败得彻彻底底了，但他还活着，他知道自己还有那么一线希望，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逃离这里，逃！
这是万蛊王清醒过来以后最为迫切的念头，可就是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血色浓雾凭空分出一条道路，青冥魔尊踏着月光，身着白衣，衣摆上绣着红梅，周身似乎带着说不出来的香气，他带着的鬼面具，给他添了几分神秘，却不令人畏惧，反而如谪仙一般。
万蛊王紧紧咬着牙关，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放松，他便会忍不住地打颤，他心跳地飞快，他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声了。
逃！他打不过，还逃不掉吗！这个念头重新出现在了万蛊王的脑海之中。
他逃了，修者御剑飞行的速度极快，他飞了一炷香的功夫，想必已经逃得很远了。
万蛊王第一次庆幸自己御剑飞行的功夫算是顶尖的，但不知为何，他仍旧是感到了如芒刺背的杀意，万蛊王缓缓转头——他惊恐地发现，他分明还在原地。
江巽雪的唇角微微勾起，天杀弓已到了手上，甚至不用瞄准，便已经划破长空，射在了万蛊王的心窝。
万蛊王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显然，到死他都没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血祭之阵是万蛊门其中一位先祖所创，按理说除了万蛊门中人，别人是不可能会对，但他们偏生遇见了江巽雪，还偏生对江巽雪用过一次血祭之阵，还偏偏失败了——
这阵法对江巽雪而言，花三个月时间，把他研究清楚，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这些日子的计划，只是在自掘坟墓罢了。
江巽雪轻叹了口气，长袖一摆，血污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淡的梅花清香，万蛊门的弟子有些仍沉浸在自己的幻象之中，有的已经清醒了过来。
阵眼处是一具干瘪了点尸体。
江巽雪缓缓走了过去，这人就是地枯堂的长老，只不过，这个样子，怕是任谁也认不出来他曾经是何人了。
他轻轻摇摇头，乘着月光，他要去叫停夏弄潮了——这些弟子并非完全无辜，但若是赶尽杀绝，便做得太过了。
江巽雪离开此地，干尸瞬间便化作了粉末，散落了一地，血祭之阵便永久地埋藏在了这具干尸之中——这对修真界，倒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如今的万蛊门却是元气大伤了。
这一切同样落入了余岁的眼中，毕竟他现在借用得是江巽雪的眼睛——余岁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任何的话语，任何的话都无法描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随后江巽雪来到了夏弄潮的身边，夏弄潮虽还有一战之力，但身上沾满了尘埃和鲜血，这一仗，他也有些疲累了，他的断肠剑发出嗡鸣。
夏弄潮轻轻笑了笑，收起了断肠剑，乖巧地跟在了江巽雪的身后。
天微微亮，余岁的眼前又变回来一片漆黑的样子，回想刚刚眼前的景象，他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那种庞大而玄妙的感觉，是陌生而熟悉的——
过了许久，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用了尊主的眼睛，看见了破阵，却是没能看见尊主的模样——
若是尊主能照一照镜子，便好了，这着实是可惜了，余岁忍不住地惋惜道。
*
沈流年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得不能再死了，或许死亡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万蛊门是个什么地方，在这里长大修行的他自然最清楚不过。
他那通风报信的行为绝对算是叛徒了，若是魔尊赢了，还能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幻想，便是他会把自己捞出来，去救那少年的眼睛，若是门主赢了——
哪怕老祖宗出关，都救不活他的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