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若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转身走了。
而留在原地练剑的我,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剑招精准,气势凌厉,仿佛一件没有感情与温度的器物。
这个人好像只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并且也叫桓赴梦......
眼前的画面突然有些模糊,紧接着眼前的景色飞速变幻又突然停下,老桓渐渐离去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他走得太远,身影已然看不清,可腰间的一个物件却意外的清晰。
一只木雕成的兔子,是老桓刻了好多,时不时送我一只的兔子。
视线再一次模糊,不知是场景又要换了还是眼泪蓄满了眼睛。
耳边又响起一些话语。
“玉新枣身边还有一只三翅鸟。”
“我会不惜一切去请罪。”
眼前霎时间一片空白。
“老桓别去!”我大叫一声后猛地坐了起来,冷汗浸湿了里衣。
谪月揉着被我撞疼的鼻梁,另一只手一下下地拍着我的背:“师姐,没事,那是噩梦,没事了。”
泠若趴在床边直嚷嚷:“你吓死我们了!醒了就好,我去叫小方子。”
老桓走到了床边,将一个木兔子放在了我床头:“梦见什么了?我去哪了?”
“你去玉家让他们把你的内丹......”我刚想说出那件事,却还是止住了话头,胡乱编了句浑话:“你去玉家当上门女婿了。”
老桓脸一黑,伸手就想把兔子拿走,被我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此时杜白黎带着医者走了进来,小方子跟在后面。
医者为我把脉后,面上有一丝惊诧:“桓姑娘体内的淤血本应缓缓而散,此番气急攻心,竟是淤血尽散,因祸得福啊。”
我活动了一下,只觉全身气血舒活,经脉畅通,之前受伤后的凝滞之感荡然无存。
送医者出门后,杜白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师姐,何事气急攻心啊?”
想到上一世的老桓,我慢慢捏紧了拳头,心底的愤恨似乎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师姐?”杜白黎又叫了我一声。
“没事,只是想到了玉家。”我抬起头看着他们,平静地说了一句。
那日之后我修炼愈加勤奋,除了吃饭睡觉,无时无刻不在练剑。
我本就是合体后期的境界,此番修炼之后很快到了突破之时。
天雷过后,我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迅速调整内息适应新的境界。
“师姐,你不是才刚刚痊愈吗?这也太可怕了。”杜白黎啧啧称奇。
我胡乱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拿起剑就想再练。
一只手轻轻按上了我的手臂,老桓皱眉看着我:“别练了,你需要休息。”
“我不累。”我拂开他的手就想起身。
他的手却也用了力,我一时挣不开。
我刚想再说话,却看见老桓也在认真地看着我,眼里有担忧,还有一丝几乎看不清的情绪。
我立马卸了力,躺了回去:“早就有人说桓剑圣教徒无方,别人都是督促弟子勤加修炼,你倒好,从小到大就没压着我修炼,还想了个什么,日出则练剑,刮风下雨可以就休息。”
“赴梦天纵奇才,自然不用同常人一般苦练。”老桓面不改色。
“得了得了,你现在还想忽悠我,我刚开始练剑时你的教法就不是让我学正宗的剑道,只是让我强身健体罢了。”
“为什么?”我翻了个身盯着他。
老桓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虚地看向别处。
“老桓!”我愤怒地拍了拍身下的草地:“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说不定马上就会被玉新枣一锅端了!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老桓面色白了白,面露纠结地思考了一会,才小声说了句:“师姐......”
“什么?”我凑过去听。
“我师姐,也就是你娘,她痴迷剑道,最后......入魔了。”老桓的声音渐渐变轻。
“入魔了?是六亲不认杀夫杀女吧。”我嗤笑出声。
“赴梦!”他厉声打断了我:“她是你娘。”
我撇撇嘴,不再说话。
许是觉得刚刚的语气有些严厉,老桓又放缓了声音:“我原先确实不愿赴梦修炼,仙途坎坷,不若做个自由自在的凡人,而且我确实怕,你会跟师姐一样......”
他突然又笑了,眼里映着湛蓝的天空:“但是赴梦和师姐不一样,你一直是那个赴梦。”
我有些不敢看他的笑容,微微别过了眼,心里有一丝苦涩:“那,那我要是跟她一样了呢?你岂不会很失望?”
老桓怔了怔,似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许久才说了一句
“那是我没教好。”
我的心猛地抽了抽,只能闭目假寐作掩饰。
感到老桓走开了,我才慢慢睁开了眼,对着天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