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无回头之路了。
柳云暝今夜不在庭中,释飞星连自己都打不过,更不能指望了,那就只有,向老大……
不可!若向老大知道花良因是来带自己私奔的,更是死路一条啊!
听着持续不断的打斗声,她垂泪满面,手捂着嘴,已是心急如焚,却不知自己当下还能做什么。
忽然,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在她模糊的视野中——
是提着灯的向千洲。
其面沉如水,眉目冷峻,眸中锋芒凛冽。只听他极冷地说道:“连惊穆,收手。”
听到这句话,释纤云心里忽然抱有了一丝希望,怎知,他的下一句话霎时让那一丝希望破灭。
“花良因,你应记得,你曾答应过我的话。”
甚、甚么话?释纤云一愣。
花良因却是心下了然。
——从即日起,你花良因就是我向千洲的人——一直到死为止。
——好。我答应你。花良因平生为你所用,至死不渝。
花良因垂首,阖眼叹息,似是已然做好了死准备。
向千洲看了一眼释纤云,嗤笑一声,袖中的手已然暗自握紧了刀柄:“你们两个,果然有事。纤云,对不住了。今夜,他,必须死——”说罢,手中长刀朝着花良因刺出——
释纤云趴在窗口,声嘶力竭大喊:“老大,不要!!求求您!”
话音未落,就于一刹那间,长刀已然贯穿了花良因的胸膛。
“不——良因!!!”
花良因口吐鲜血,抓着胸前的刀刃,艰难地抬首,望向释纤云,惨笑道:“云儿……对不起,没能带你离开……对不起……对不起死去的孩子……我……不……”
我,不是个好父亲。
话未说罢,最后的气息已然断去。
“花良因——你不能死!!你不能……不能!!!”
此言喊完,那本就虚弱的身子再支撑不住,只是眼前一黑,便再度进入了昏迷。
处理好花良因的尸身后,向千洲和连惊穆各自回到各自的房中,庭院中一片死寂。
空中早已黑云汇聚,许久之后,一场滂沱大雨降临。电闪雷鸣,冷雨飘洒,狂风怒卷犹如虎啸龙吟,又似万千魂灵哀嚎。
地上残留的血迹,是花良因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抹痕迹,待这场夜雨停后,便被洗刷而去,此后人间便再无此人。
昏迷的释纤云倒在窗边的青案上,眼周一片红肿,唇色苍白如纸。
那日,花良因偷听被释纤云发现,是两人第一次对话。
“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我靠,你来真的啊!”
“杀不杀你,就得看你听到了多少了。”
最初互不顺眼的两人,谁又能料到,眼前之人,便是此生之良人,此生唯一的依靠。
从偶然的合作,一次默契的配合,到交付心意,交付所有,到夙夜的缠绵,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到头来,终是成为了曾经。
第65章 月照绯羽鸳鸯死
雨过风烟俱净,山间薄霭轻覆。
天尚未亮起之时,连惊穆被一阵自远处传来的响声惊醒了。
在这绯羽庭中,连惊穆杀人的年数仅次于向千洲,早已练就耳听八方的本领,哪怕是在睡梦中,不论多细微的风吹草动他也都能迅速察觉。
他红衣一披,金柄宽刀扛于肩上,风一般掠出房门。
现下正是漏尽更阑之时,外面暗沉的天空中依稀能看见几点星星闪烁。
声音是从远处的一座山丘上传来的,那不正是……花良因的埋葬之地?
??!
连惊穆不由顿足,心生疑惑。
他使出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山头,只见原本埋葬花良因棺材之处被刨开,唯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大土坑和旁边一堆泥土。
彼时青轩城心,杭初霏和柳云暝刚完成一场刺杀,杭初霏正饿得浑身没劲,只想寻个地儿吃点东西,怎奈望眼过去街道上黑漆漆的,竟是一整条街都看不到一家亮着灯的食馆。
“小刺客啊,仙姑我若是被饿死了,你待如何?”杭初霏凑到柳云暝耳侧,戏说道。
柳云暝瞥了她一眼,轻笑道:“那便死了罢。”
杭初霏“哼”了一声,收回伸出去的玉颈,双手抱臂道:“方才的任务那般累,为何你还如此精力充沛?当真就一点不饿?”
“不饿。”柳云暝云淡风轻道,“你且放心,这个时间,连那些早点铺都未开门。少吃这一顿饿不死你。”
“你!”
瞧着杭初霏那气鼓鼓的模样,柳云暝那张冷面竟是绷不住了,哑然失笑。
杭初霏侧首看着她,奇道:“你笑甚么?”
怎料这柳云暝还不承认:“我何时笑了?”
原本寂静无比的街闾巷陌中,回响着两个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