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刷”地一声将剑插回鞘中,白衣一拂,纵身一跃,飞上树屋。
然而下一刻,她似乎又想到了甚么,“刷”的一声再次响起,她把长剑抽出,在木门上方用隶书工工整整刻了两个大字:杭府。
“好了!”她满意地拍了拍手。
推开门,一股树木独有的清芬扑面而来。
她走到那一堆适才建屋时放的茅草堆前,直接躺了上去。
清眸流转,扫视过这个没有任何摆设的房间,一片幽暗中,唯有那从窗外照进来的清寒月光,又透过窗口的枝丫洒在窗前的木地板上,映出婆娑树影,斑驳陆离。
杭初霏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那暗沉沉的天花板,眸光忽明忽暗。
“真想念我的沧临殿啊!唉……想不到,我杭初霏出来混了几百年后又住在了这样的地方……”
“不过呐,望着月影,吹着晚风,也挺好,安静又闲适……明早去买个烛台罢!哦对,还有被子!那是绝对要买的,这天儿真的要冻死我了!嘶……如果钱还有剩的话,再买个铜镜罢……”
“至于那个刺客姑娘的钱,到时候还是想办法找到她罢!我杭初霏平生绝不欠别人一分钱……”
躺在茅草堆上,与清风月辉做伴,嗅着窗外的淡淡花香,听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潺潺水声,这便是杭初霏下凡后的第二个夜晚。
破晓时分。
林梢青青,浮岚暖翠。
一声鸡鸣将杭初霏给惊醒了。
“大树林的,哪来的鸡啊?嘶……怎么这么渴!”
杭初霏这一觉醒来,只觉口干舌燥,于是决定起来循着流水声寻找水源。
她草草地理了理长发和衣衫,走到窗口吸了口新鲜的空气,随后一只脚跨出窗外,腾空一跃至另一棵树上,足点树梢,在林子里快速地穿梭了起来。
杳霭流玉,青叶摩挲,一片苍翠中,白色的人影若隐若现。
不多时,她便远远望见了一条萦纡的河流,兴奋地快步冲上前去,俯身一看——这河水尤为清澈,甚至能够看见水底的细石。于是她放心地捧起河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这河水一下肚,一股甘冽立刻贯彻至全身,让杭初霏感觉畅快无比。
她一连喝了好几捧清水,最后手背往嘴上一抹,就在这时,她望见了自己水中那蓬头垢面的模样,二话不说一把脱下身上的衣衫,将其和佩剑一并放在了岸边的石头上,“扑通”一声跃入了河水之中,水花四溅,桅杆轻荡。
记得上一次这么放肆还是在她少女时期。
沐浴一番后,她并未起身返回,而是在水中如鱼般游来游去,耗了老半天——这是她久违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要做回凡人。
过了近一柱香的时间,杭初霏方缓缓地走上岸。
正当她要原路返回时,突然停下脚步,步子回转。“难得清闲,不如再去下游看看罢!或许还能发现甚么好玩儿的!”
离开前,她又走到河边,将河面当做镜子仔仔细细地照了照:“这才像样儿嘛!唉,还别说,男相两天有点想念女相了呢……”
要知道,她沧临仙姑本相好歹是个大美人,这天天被人“小哥”、“公子”地叫,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一路上,惠风和畅,草长莺飞。
杭初霏偶然望见沿岸而生的蒹葭,便随手摘了两根边走边玩,不时还哼起多年未唱起过的小调,好不悠然自得。
没想到,她今儿竟是想啥来啥——没走多久,一个集市便出现在了远方。
街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杭初霏好不容易挤进了一家卖竹制品的店铺,从琳琅满目的制品中只选了一只较大的竹篓,背在身后用以装东西。
她东走走西逛逛,东买点西买点,很快,竹篓便被填得满当当的,而那刺客留下的钱袋中竟还剩了几文钱。
“想不到那小刺客还挺有钱的嘛!那一袋子居然能买这么多的东西!唉,就是不知该如何把钱还给她……”
正当杭初霏沉思时,一个清朗响亮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绪:“算卦大师哪里找?桐花街角穆小朝!”
她偱声望去,只见一家小摊子前站着个青年,一袭黄色道袍,手里摇着一个拂尘,嘴上不停地重复那一句吆喝词。
“桐花街?原来此处叫做桐花街啊!”杭初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来朔天雪让她找的那人也是个道士,自己绝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于是阔步走到了摊子前,一本正经地问道:“道长,打扰一下,在下能否与您打听个人?”
那个叫穆小朝的道士看了她一眼,拿着拂尘的手凭空转了一圈,回道:“甚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