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眸流转,白袖一拂,躲到了一棵梨树后面,静静等待着他们往这边走来,打算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不料,正当那三个男人快走到这边时,竟是拐了个弯儿!杭初霏这才注意到,原来那边儿还有一条羊肠小道。她不禁扶额,连忙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从那条小道走出去,是一条宽敞的闹市长街。
一路上车马喧阗,人来人往,杭初霏不断地加快步伐,生怕跟丢了那三个男人。
终于,在她一路小跑地穿过两个路口后,抵达了目的地。
杭初霏气喘吁吁地跟在那三个男人的后面,眼看着他们推开了一扇青灰色的木制大门,门的上方挂着个牌匾,上面写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花月楼。
嗯?这似乎是后门呢。杭初霏歪了歪头。
然而,明明已经到了门口,她却开始犹豫了:虽然她是为了找人才过来的,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妥。
罢了,反正现在是男相。
杭初霏走到那青灰色的木制大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缓缓吐出。伸出一只手,将门轻轻一推——
霎时,一股过分芬芳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啊嚏!”刚走进来,杭初霏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嘶……这味儿可真够呛!”
她轻轻揉了揉鼻子,抬起头来,顿时被里面的那一番景象给惊到了——
绚丽夺目的华灯高高挂起,五彩缤纷的丝缎交错于空中,由檀香木制成的三层阁楼的边缘处,每层楼以五个红灯笼为一串整齐地吊在那上面。在一层大厅的舞池中,五颜六色的丝帛交错飞舞,数十个浓妆艳抹、身着各色罗裙的女子正扭动着身子,脸上皆洋溢着妩媚的笑容,各个杏脸桃腮的,身姿绰约窈窕,可谓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在那舞池边上,参差坐着衣冠华丽的男人,有的已喝得烂醉如泥,有的怀中还抱着一两个女子。看他们的装束,当为达官贵人或纨绔子弟。
哪怕杭初霏平日里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她也绝不想在此地滞留太久。
她望着人群,揣度该从何问起。
“说来亦是奇了,大人为何要我去寻一个那样的人?”她一边想着一边耸了耸肩。往四周横扫了一眼,瞧见衣裳一红一紫的两个女子正倚在墙边聊着甚么,遂走上前:
“两位姑娘,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这可曾来过一个唤颜粲的人?”
红裙女子见到她,一只手瞬间搭在了她的肩上,指尖顺着衣衫往下滑,勾魂一笑:“跟我走,我就告诉你啊~”
杭初霏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是莽撞了。她一把拿开那按在自己身上的手,连忙摆了摆手道:“啊那、那没事了……”在说话同时,她便退了两步,不料撞到了人——是那紫裙女子。“嗯~”紫衣女子从杭初霏身后一把揽过一只胳膊,“公子先别走嘛~”
杭初霏想要甩开那女子的手,然而另一只胳膊又被那红衣女子顺势紧紧抱住,那张脸上正笑意娇嫣。
“公子这是嫌我们不够好看吗?”旁侧的紫裙女子瘪了瘪嘴。
杭初霏心叫不好,情急之下只好用力挣脱开来,概是一下子没控制好力度,两个女子皆一个踉跄往后退,而杭初霏已无暇去顾及这些,一个箭步便朝着大门冲去。
“砰”的一声,木门被那飞奔出来的白影重重关上。杭初霏整个后背都靠在了门上:“呼……呼……看来在这儿地方是没法问了……”
待心情平复后,她从上到下理了理衣衫,而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的钱袋不见了!
“糟了!该不会是掉在里面了罢?”她低声呼道。而她心下决然,自己是不可能再进去了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老天啊,我这才下凡第二天呢!她的心里不住发出哀嚎。
本还想着回客栈好好沐个浴,将身上沾的脂粉味统统洗去,现在可好了,钱袋没了,也就意味着,连客栈都住不了了!
如今的杭初霏可谓是身无分文,不得不自力更生。万般无奈之下,她决定先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住下。
杭初霏走街串巷,越走越远,越走越荒,末了竟是掠进了一片阔叶林中。
此林依着一座断崖,自远处持续传来潺潺水声,清风掠林梢,枝叶簌簌作响。
“有树,有水……”这时,她无意瞥见了地上的野花,便又补上一句,“还有野花……”
她步至一棵树下,手触,鼻嗅,耳听,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老半天。随后她低头,看了看腰间的闲云剑,苦笑道:“闲云,要委屈你了。”
而就在闲云剑即将出鞘之际,她的身后骤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一阵风般闪到一棵参天大树后方,只见一黑色身影正伏于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