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要咬手指头,很脏的!”
沈乐绵赶紧把弟弟妹妹的手指拔/出来,结果拔完这个,那个又塞进去了,还得从头来。
任逸看着忙作一团的小女孩,突然就觉得心情很好,常年紧绷的唇角也有上扬的趋势。
“今天小逸好像心情很好哟。”
这次说话的是个老熟人,也在附近摆摊。
闻言,任逸的嘴角立刻又压了下来,硬邦邦地回了句没有。
“怎么?”隔壁大婶不解地看阿婆。
“还能怎么——害羞呗!”
后三个字是用嘴型比划的,阿婆的眼睛笑成一条缝,还特意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脸。
见状,那大婶瞬间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阿婆也撑不住笑了起来,甚至故意逗任逸,闹得任逸脑壳疼。
赶集的人们为了赚钱,连中午饭都是凑活的。
阿婆年纪大,吃过饭后会犯困,任逸便搭起小三轮后面的棚子,垫上旧被子让阿婆躺会。
“叫绵绵别玩了,过来睡觉。”阿婆靠坐在棚子里说。
任逸点头应下,跟拎小鸡仔一样,把沈乐绵也抱了上来。
沈乐绵不想睡,还想去看小蚂蚁,被任逸冷冰冰地瞪了一眼,只好假装闭眼睡觉。
结果没安分多久又开始呆不住,四肢并用爬下车子,远远看着她哥。
少年穿着老旧的白T恤,像是棵白杨一样站在那里,吹不动,晒不黑。
哪怕此时没有客人,他还是会一言不发地站着,任凭汗水浸透他的衣衫。
沈乐绵抬手擦了把眼角的汗,突然就觉得很难受。
她不想让哥哥一个人晒在太阳底下,便去捡了块比她还大的硬纸壳,用力往上举起,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任逸遮太阳。
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
事实上任逸从小孩下车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动静了,本着敌动我不动的原则,默默等她折腾。
反正他是猜不出这小孩要干啥,但潜意识觉得不是好事。
果然,本来好端端在这看摊呢,下一秒就觉脑后生风,然后便天降硬纸板,“咚!”的一声当头一棒。
那玩意还不断往下漏沙子。
被灌了一脖子的任逸:“......”
“有、事?”
任逸几乎是从后槽牙挤出的这几个字,感觉自己这手有点痒。
“不是说让你睡觉?”
沈乐绵完全没有危机感,仍旧弯着个眼睛冲他笑。
她觉得自己做了件非常值得表扬的事,任逸应该特别高兴才对。
“这样就不晒啦,绵绵是不是很厉害!”
任逸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发现太阳真的被挡在了外面,这才弄懂小孩的意图。
那句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脏死了”也被咽了回去,变成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哦”。
沈乐绵非常容易满足,“哦”代表肯定,说明任逸表扬了她。
于是便更加卖力地举板子,虽然高度一直在下降,最后还是压在了任逸头顶上。
那天下午,所有路过的人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卖炒货,大的那个还顶着块硬纸板,用手揪住一角保持平衡。
这么一来,大的那个没手卖炒货了,小的便抢着去卖,杆秤不会用就全靠瞎蒙。
哪怕称了个乱七八糟,那冷若冰霜的男孩都没有放下手中的纸板。
好像比起赚钱,他手中的废纸板才是最宝贝的似的。
第18章
那年的夏天是沈乐绵最快乐的一个夏天。
她再也不用被阿爸阿妈打, 也再也不用上街偷东西,每天除了帮阿婆干活就是到处跑着玩。
仲江生那段时间也经常来炒货铺蹭饭,白天把时间全花在了学习上,碰见不懂的就虚心请教任逸。
当然, 请教任逸本身就是一件需要极强心理素质的事。
毕竟这货嘴里吐不出象牙, 十句话八句都是带刺的, 怼得你一口老血闷在喉咙。
“那个, 逸哥,这鸡兔同笼, 我还是不太懂。”仲江生咬着牙又问了一遍。
那头任逸正慢悠悠地剥着瓜子, 还贼艺术, 连瓜子的小尖都不破坏, 整整齐齐摆在一个小瓷盘里。
仲江生如坐针毡,任逸一点也不急,把小碟递给沈乐绵才转过头来。
“不懂?”任逸挑眉。
仲江生连忙点头:“哎, 不懂。”
任逸:“去后院鸡笼里待会,就懂了。”
仲江生:“......”
“我他妈是四条腿吗?!”仲江生暴怒。
任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可以是。”
仲江生:“......”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