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躲。”谢无祈突然垂下眼,声音有些闷,“是你在躲我。”
郁晚想到自己这几日以来刻意的所作所为,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你吃醋了?”
谢无祈猛地抬眼。
这个词于他而言虽然陌生,但他却并不是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为何意,正是因为知晓,才会更加震惊。
他怎会吃醋?
然而对上郁晚那双琉璃似闪闪发亮的眸子,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没有”两个字堵在喉咙间,让发声都变得格外艰难滞涩。
吃醋么?
鸦黑的眼睫垂下,遮住黑眸中汹涌的颜色。
因为那道突然在脑海中涌现的想法,而有些兴奋。
是不是将她藏起来,日夜只能与自己相对,就好了?
*
见郁晚从山洞中走出来,除了面色过分白些并没有大碍,众人偷偷松了一口气。
双世剑的剑光撤去,剑身化作流光飞回谢无祈手中。他的视线落在剑身背面愈发浓稠的黑上,眉头稍皱,很快又松开。
随之散去的还有那道令人窒息的威压。
几人缓过劲来,各有所思。
“晚晚,你没事吧,方才吓死我了。”路灵夏拽着郁晚的胳膊,将人上下打量一番,确认她只是面色惨败看起来虚弱了些,其他并无大碍,才稍稍安心。
“还好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偿还了!”路灵夏声线不稳,往路望寒的方向看了眼,叹息一声,“虽然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偿还了就是。”
若非郁晚,受伤的就是路望寒,九死一生的事,她不能因为郁晚侥幸逃过一劫好好活着,便不记这份恩情。
郁晚心里一暖,这么多人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她的安危,说没有动容那是假的。
“对了,你怎么会没事儿呢……我们刚才明明看到那魔藤……”
“明明看魔藤将我击中了?”她帮路灵夏擦去眼角的泪,“多亏谢无祈,他先前给过我一块特别好看的鳞片,我一直戴在身上,方才就是那件法宝救了我一命。”
“好看的鳞片?”路灵夏茫然眨了眨眼。
“护心鳞。”路望寒突然出声,目光沉沉看向谢无祈,“我居然不知道师兄何时得了这般法宝,竟还送给了郁晚?”
郁晚知道谢无祈不会多做解释,因为他不屑于说谎,自然不会帮腔,能沉默着不戳穿她都是出于两人之前的约法三章。
然而今日,他却出人意料地给出了回应,“与你无关。”
连谢无祈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一反常态。
“原来是护心鳞,那便难怪了!”路灵夏恍然大悟,“此物我原只在古籍上看过,居然还真有。”
郁晚也只是在书中看过有这样一件法宝,觉得合适便拿来当做说辞。
就在众人庆幸劫后余生之时,身后不远处的深渊巨缝中突然爬出一道虚弱的鬼影。
“救……救命。”颀长的黑影倏地倒地,朝着几人的方向,露出一张孱弱的脸庞,“救我,大师兄。”
阴森的男音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几人警惕的看过去。
“师弟?”
梅若尘一身红衣似血,脸色惨白如鬼。
谢无祈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无他,梅若尘分明已经身陨数年,怎么会出现在云幽秘境中。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他漂浮的身影上,瞬间明白了一切。
眼前的梅若尘自然不是过去的小师弟,而是一缕残魂。不是脸色惨白如鬼,是真的变成了鬼,以鬼修魔,才会有如今这股气息。
空明长老一生只收过两个亲传弟子,一个是谢无祈,另一个便是梅若尘。
两人年岁相仿,同吃同住,自然亲密无间。
所以,当初在发现自己的师弟入魔后,谢无祈为他第一次触犯了门规。
所有的入魔弟子都会经八十一颗灭魂钉将肉身连并神魂一起剿灭,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幼时的谢无祈还未长成如今这般冷漠的模样,他尚且不忍看与自己从小相伴长大的师弟就这样消失在世间。
修灵如何,修魔又如何,于谢无祈而言不过是两条不同的修道路罢了。他不懂为何就因为师弟选择修魔,其他人便容他不得。
其他人也就罢了,连师尊都要处死师弟,不肯给他留一条活路。
谢无祈并不在乎那些在梅若尘入魔后,被他所杀害的同门。他的情感生来淡漠,鲜有的一点只给了三个人,一个是将他从鬼灭河边带回来的周师伯,一个是养育他的师尊,还有就是陪伴他长大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