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几乎一成不变,处处都透露出规矩与克制。
可正因如此,郁晚难得从他身上品味出几分宁静。
越发令人着迷。
有时连郁晚自己都难以分清,胸腔里热烈跳动的那颗心,究竟有几分是为了任务而躁动?
谢无祈每日天不亮就会起床,在院中练一套剑术。最初几次郁晚听到动静,还会趴在床头,掀起窗子偷偷看几眼,不过连续看了几日也就失去了观察他的兴趣。
饶是再赏心悦目,也耐不住日日看,何况那个冰木头在练剑时压根不会分她丁点目光。
少了回应,便会多出索然无味。
有一次她特意早早洗漱完陪着谢无祈练剑,还在一旁赞叹他的剑法卓绝,同他说:”你方才那套剑术使得真厉害,不过最后几招我没看清,你能再比划一次么?”
谁知他不知怎的,原本不过是冷淡的表情,竟一瞬间变得骇人起来。
丢下一句“不行”,破天荒的没练完就转身回到了屋里,留郁晚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那之后,郁晚以为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索性就不去看了,谁知后来谢无祈的脸更是连着黑了好几日。
而大多数时候,谢无祈的反应在郁晚眼里都堪称“温柔”,虽然他寡言少语脸色冷得不像话,但也仅限于此。
就算郁晚屡次三番变着花样勾引撩拨他,都不见他动怒发火,最多是训她两句。
或许是郁晚在织梦幻境中清醒已经有一段时间,却又迟迟不肯离去,反而强行操纵梦境,使得她有一日夜里突然发起烧来。
那天晚上郁晚故意将阮母支走,家里只剩下她和谢无祈两人,谢无祈因此不得不得承担起照顾郁晚的责任。
郁晚第一次发现,与他表面看起来不惹尘埃截然相反的,他竟然在照顾人上十分老练。
煎药喂饭,他都应对的无比从容。
郁晚挨着谢无祈,半靠在他怀里,小口小口吃着他喂过来的清粥,“谢无祈,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竟然会做饭,你不是辟谷很久了么?”
谢无祈下意识解释道:“从前我师弟体弱,这些便是照顾他时习得的。”
须臾,他捏着勺柄的手指突然顿住。
他狐疑的看向郁晚,“辟谷很久?”
按理说,在郁晚的梦中他应该是炼气期的散修才对,又谈何辟谷一说?
郁晚一僵,她脑子昏昏沉沉,一时不察竟带入了他现实中的修为。
好在她心理素质高,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是说修仙之人都不用吃饭么?是称为辟谷吧,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谢无祈凝她一眼,半晌后收回目光,问她:“饱了么?”
郁晚瞥了一眼几乎见底的粥碗,点了点头。
“那就早点休息吧。”
郁晚:“那你呢?”
谢无祈瞥了眼她扯着自己袖口的手,“待你入睡我再走。”
郁晚闻言这才满意的收回手,重新躺到床上。
以前在天剑宗时,她偶尔会在夜里突袭去敲谢无祈的房门,一来二去便发现他有个睡前喜欢读清心经的习惯。
这几日他无书可读,不知何时竟默了一本出来。
此刻他坐在郁晚床边不远处,烛光之下,翻阅纸张的手白净又好看。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在修真界这种皮相都不差的大环境下,他的骨相就显得尤为优越。
郁晚翻了个身,方便自己将面前专注读书的人看得更真切。
“你都能将这经默出来,为何还要反复翻阅?”
谢无祈眼都没抬,“习惯而已,读此经只是为了每日自省,以保灵台清明。”
郁晚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背过身在枕头下一阵摸索。然后转过头对上谢无祈,义正严辞道:“但是你看书的声音吵到我了!”
谢无祈捏着书页的指尖一顿,抬起头来,思虑半晌,“不若我去隔壁,半个时辰后我进来看你一次,确认你睡着再离去?”
“不行。”郁晚狡黠一笑,她将从枕头下的书抛给谢无祈,“你读这个吧。”
谢无祈垂眸,视线落在书封上,“霸道剑君俏娇妻……”
谢无祈:“……”
郁晚幽幽然躺回去,“你都要与我成婚了,但我连一点与你相恋的真实感都没有。不如你就读读这话本子,趁此机会好好学学?我也正好听来解解闷。”
“读这个你就不会觉得吵了?”谢无祈有些无奈。
“自然。”
见他抿唇不语,郁晚哼唧两声,“况且我生病了,就想听这个,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肯满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