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以女修居多,好些人今日都没有穿天剑宗弟子服,而是穿着精心挑选的法袍,一眼望去百花盛开。
郁晚便混迹在这群女修中,正同队伍最末尾的路家姐弟开小差。
她虽然破例得到谢无祈同执法阁长老请命带她同行,但到底不属于天剑宗弟子。如此重要的仪式,谢无祈自然不会让她参加,只允她在一旁观看,待任务分发仪式完毕出发下山时,才准她入队。
对于谢无祈恪守门规的行径郁晚早就习惯了,而且她也乐得自由。不像是路家姐弟他们,虽然躲在队伍的最末端同郁晚偷偷闲话,但谢无祈还是几次看过来,那视线就像随时要抓他们出去就地正法似的。
“领到任务卷轴的队伍便可排队等待传送法阵开启下山。”谢无祈站在人群最前端,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弟子服,但在花花绿绿的私服间,他一身死板的装束反倒格外显眼。
“郁晚,你说谢师兄的弟子服是不是与我们其他人的不同啊,我总觉得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特别好看!”路灵夏盯着前方幽幽感叹道。
“可能是因为他本身气质就比较出众?”郁晚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对方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般,同时看过来。
两人目光相撞,郁晚当即翘起唇角,朝他眨了眨眼。
队伍前端的谢无祈视线稍顿,外围的那抹娇小身影几乎被淹没,她今日穿了与他相同款式的弟子服,是前些日子他从珍宝阁买来的。剑宗弟子服上有长老绘制的防御符文,能够抵挡低等级的物理伤害。
她穿在身上,倒是难得看起来规规矩矩的,有几分新入门小弟子的模样。
只是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面的撩拨简直呼之欲出,对上他时,亮得灼人。
她身前的路望寒几次回首,不知道同她说了什么,将少女气得不轻,双颊憋得红彤彤的。
谢无祈飞速拧了下眉,复又松开,将视线移到别处。
“谄媚。”前方传来路望寒不屑的嗤声。
“你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酸?”郁晚眯起眼。
路灵夏也好奇的侧过脸,“路望寒你以前不这样啊,你不是在那群师姐师妹们面前最爱假装温顺讨人喜欢了么,怎么总和晚晚过不去?”
路望寒像被人戳到痛脚,当即变了脸,“她又不是我师姐也不是我师妹!”
路灵夏啧了声,将路望寒一把推开,自己站到郁晚前面,“行了行了,不会说话就少在我们面前碍眼。”
“你当我想和你...你们说!”路望寒怒道。
见路望寒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窜到队伍中间,路灵夏摇头朝着郁晚道:“怪哉,他今日是吃火药了,脾气这么大?”
郁晚盯着路望寒的后脑勺出神,但笑不语,她或许知道为什么。
不确定,再看看。
终于等到所有队伍都通过传送阵下山,只剩下谢无祈这队时,郁晚像一只被摘下项圈的小猫,黏糊糊且光明正大地走向她的猫薄荷。
谢无祈这一队的成员对郁晚而言都是熟人,所有她连装矜持都不需要装,生怕谢无祈和其他人看不出来似的。
身侧阵法闪烁着微弱的金黄,照得郁晚眉眼异常温软柔和,谢无祈喉结滚了滚,漏听了她方才说的话,只见她淡色的唇一张一合后朝他笑开。
“你方才说什么?”谢无祈坦然道:“我没听清。”
郁晚眸子一闪,笑得更灿烂。
她扒着对方肩胛,踮脚凑近他耳边:“我问你阵法传送是什么感觉,我没有经验,有些紧张。”
按在肩胛上的力道像是转移到胸腔,谢无祈心脏猛地跳空一拍,缓了口气才一本正经淡声回:“会有一瞬的眩晕以及失重感,大概你呼吸两次我们便到了。”
“这样啊。”郁晚若有所思,“那待会儿进入法阵后你能不能牵着我?我还是有些怕。”
谢无祈垂眸看她,以往他带过无数新弟子搭乘传送法阵,其间也不是没有如郁晚这般紧张惧怕的。但鲜少有人敢向他提要求,还是这种…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答应,甚至无需理会。
传送阵毫无危险,就算对一个凡人而言亦是。
谢无祈觉得或许是自己往日待郁晚的格外纵容让她愈发恃宠而骄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待她身上的合欢印解开,两人或许会再无交集,他不应该给她任何错觉让她愈发深陷。
谢无祈想着,神色愈发平静,像终年屹立于风写寒冬之中的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