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颜心底啧了声,恐怕那脏污就是他。
他不过在她的床上睡了一夜,她便连里屋也不愿再踏足,甚至不再看他一眼。
他丝毫不怀疑,郁晚今后绝对不会再上那张床。
可他又怎会让她如愿呢?
她越是这样待他,反倒让他愈发想得到她。
他有何处比不上谢无祈,凭什么谢无祈可以,换到他这里便不行?
谢无祈当初不过是占了合欢印的先机。
而明明是他更早与郁晚相识,他都不介意她与谢无祈的过往,她怎还不愿容他?
他迟早要将自己的痕迹寸寸覆盖过谢无祈留在她身上的那些,琉璃色的眼不动声色掠过郁晚纤细的脖颈。
上面的红痕早已淡到看不出痕迹。
九颜抿着笑,为两人倒了两杯水,像是丝毫不介意郁晚的冷淡。
他将杯盏推到郁晚眼前,提醒道:“晚晚,你的唇都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苛待你。”
苛待么?
实在算不上。但与不喜欢的人相处,的确每一分每一秒都令郁晚感到窒息。
尤其是那人还在寸寸侵蚀着她的底线,试图闯入她的领域。
郁晚端起杯子,大口饮下,冰凉的水稍稍压下她心中的烦躁。
她敛下眼中的情绪,试探道:“你今日不急着走么?”
九颜笑了下,将她的心思纳入眼里,直言不讳道:“的确有些急,谢无祈那家伙远比我想象中的敏锐,我昨日带你出去就被他盯上了。是有些棘手,可也就是仅此而已了,晚晚,难道你还看不清么?他早已不是曾经的谢无祈,而我也不是曾经的九颜。”
他似乎是回想起那日被谢无祈用双世剑抵在命门的场景,脸上露出几分恨意,“我早就说过的,他迟早拿不起双世剑,而待那时,他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更别说,他居然会弃道堕魔。”
“我敢带你出去,便是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他眼里的轻蔑几乎不加掩饰。
“是么?”郁晚冷笑,“可你现在不还是要去应付自己看不上的人?若你当真如此自信,为何又要急着离开呢?”
“晚晚,你可真护着他,就是连我说几句都说不得?”
郁晚没接话,但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从来就是护短的人,自然听不得别人挖苦她的人。
“原来你也是这般护我的。”九颜落寞一笑,继而面色骤然阴沉下去。
他朝着郁晚手中的杯盏撩了一眼,待看到里面的水都被饮尽后便一言不发消失在屋内。
*
谢无祈没有想到,九颜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将郁晚掳走。
他为何没有在他回来时第一时间杀死他,或许是他曾看过属于九颜的记忆,他不确定郁晚会不会因为九颜的死而将他永远铭记在心上。
人永远无法去与一个死人去争。
这原本就是一件不必要发生的事。
他不会允许九颜以任何方式让他永远存在于郁晚的记忆中,哪怕是死。
可现在看来,他还是错了。
他大可以不惊动郁晚,暗中让九颜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只是那样,难保郁晚不会发现他堕魔后的真实面目。
比起九颜带给他的不快,他更怕郁晚只喜欢曾经清风霁月的剑修。所以他极力压制着自己身上的魔意,掩饰着堕魔后可怖的魔纹,耐心地等她上钩。
然而此时,在意识到自己的犹豫导致怎样的后果之后,谢无祈再无法强装体面。堕魔后从未显现过的魔纹疯狂爬上他阴沉的眸,满满的杀戮之气。
颤抖的手已经接连洞穿无数个洛家人的心脏,在他看来肮脏的鲜血,浸满他锋利的指。
曾经杀戮绝不会带给他的快感在此刻难以抑制地涌上他的心头,唯一可惜的事,他还没亲手杀死那个他最想杀死的人。
幽暗的地牢里,他冷眼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蝼蚁,身上哪有半分曾经正道青莲的高洁之气。
他直言承认自己的迁怒,丝毫不为自己对无辜的杀戮而感到羞愧,“在我找到她之前,所有洛家的人,都要死。”
他堪称冷静的说完这句话,又洞穿一个洛氏魔物的胸膛。
好在,因为对方自以为是的猖狂,已经让他寻到了他的踪迹。
他会让九颜后悔,他那本就不该生出的痴心与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