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颜方才踏过虚空就直接将她从魔宫带到了这里,是以,郁晚也并不知晓如今身处何处,甚至连她此时还在不在魔域内都不清楚。
听闻对方提到“酥皮鸭”,郁晚表现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还是以前魔宫外那条长街上的那家店么?会不会有些远,那家的酥皮凉了就不好吃了。”
九颜不动声色觑了郁晚一眼,笑道:“晚晚,你忘了我如今已经是同虚境了么,我想去何处不过都是瞬息。你也不必费心从我口中套话,此地还在魔域,我甚至可以告诉你,这处小院就在谢无祈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可那有怎样,只要我想,他便找不到你。”
郁晚抿了抿唇角,听到对方不加掩饰泼凉水的话,饶是她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难免拉下脸。
九颜轻笑一声,像是丝毫不在意她反复多变的态度,“既然晚晚想吃,我便去买回来。”
他走到院门边,似是想起什么,回首同她确认道:“卷饼还是要厚饼么?”他记得郁晚幼时,最喜欢在吃完酥皮鸭后,拿厚皮软饼搭配一些青梅汁吃,那样最为解腻。
如今郁晚已经长大,还可以稍稍尝尝更爽口的青梅酒。他了解她的口味,她一定会喜欢。
郁晚抬了下眼,“不,我要薄饼,这么多年了,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
“是么?”九颜颔首,“我记下了。”
郁晚看着他转身前的笑颜,一口郁气堆积在胸中,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九颜前脚离开,她后脚就开始仔细观察起周围来,屋内的摆设都是按照她幼时居住的寝宫装点的,院子也被布置成了她以前最喜欢待的一个花园。
郁晚还想往外走,就发现院门上设有结界,以她的修为,绝不可能破开。
她没有试探,只多看了两眼,便转身回了屋内。
前一秒刚刚坐定,后一秒九颜便裹挟着一身浓郁的魔气出现在屋内。
他的左手拎着两个油纸包,右手提着一壶酒,郁晚轻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青梅香气。
九颜将油纸包放在郁晚面前的桌上,一一打开,又分别斟了两杯青梅酒,一杯留在自己手边,一杯推到郁晚面前。
他在她对面坐下,“尝尝看,还是不是原来你喜欢的味道。”
其实郁晚已经不太能回忆得起曾经吃它时的滋味,或许也有她心绪缠身,食不知味的原因在里边。
她敷衍的笑了笑,“味道不错。”
九颜见状也一并露出笑容,拿起手边的筷子挑了一块儿相对看起来外酥里嫩的鸭肉缓缓送进口中。
他早已不食灵食,更别说寻常五谷野味。就是以前,少数几次进食,也是在郁晚的怂恿之下。
不过为了她能够开心,这点小事他还是愿意配合她的。
口中鸭肉对于九颜这种久不食荤腥的人而言还是过分油腻了些,他端起手边的杯盏,浅酌一口,将唇齿间的味道压下。
“这酒不错。”九颜朝着郁晚举杯,轻佻眉梢,“你不是也喜欢梅子味么,我记得你从前在魔域时便有几次想偷偷吃酒,那时魔尊念你年纪尚小,总让我多加阻拦,为此你还与我置了好几回气。”
“如今没有人会在拦着你了,不妨尝尝看?”
郁晚的视线在那盏青梅酒上瞟了一眼,摇头拒绝,“不必了。”
她还记得昨夜饮酒之后的事,潜意识里她并不愿意在九颜面前做这样的事。
而且若是让谢无祈知晓,就算她只是浅酌几口,依旧能保持清醒,也难免他不会醋。
她料想他绝不会喜欢自己在旁人面前流露出醉态,在某些方面,谢无祈的占有欲惊人,怕是她此时迫不得已与九颜共处一室,已经足矣将他逼疯。
想到谢无祈,郁晚心中难免泛酸,她们好不容易才对彼此袒露心声,这才第二日,就又被迫分离。
还不知此时谢无祈发现她不在了,该要急成什么模样,怕是要将这个魔宫翻过来都不够,还会将整个魔域都搞得天翻地覆。
事实上,谢无祈的反应也的确如郁晚所想。
当他回到魔宫,发现郁晚不见,意识到念念和魔尊的突然消失只是九颜的调虎离山之计后,他整个人便无论如何都无法淡然处之。
战战兢兢的魔卫跪了一地,若不是魔尊劝阻,念念在场,谢无祈应当会亲手手刃这群废物。
但比起那群魔卫,他更痛恨自己。
青年的指骨猝然攥紧,这双手,似乎很久没有握过剑了。
另一边,郁晚吃完薄饼,就开始与九颜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