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描绘的画面是谢无祈无法拒绝的，他显然心动。
如画的眉眼舒展开，飘上淡淡的薄红，那双紧抿的唇也终于松开，缓缓上扬，道出一声“好”。
双世剑的剑气入体是那样快，郁晚忍着泪，心想谢无祈没日没夜的操练剑气果然不是没有效果的。她居然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可为什么眼睛里的湿漉漉却要不受控制地疯狂溢出呢？
她明明不疼的呀。
谢无祈也愣了。
他满脸焦急的看向郁晚，“晚晚，你怎么哭了。”
“不可能啊，我已经试过无数遍......”
剑气已经入体，他抱着脸上布满泪水的少女。
郁晚的手无力地垂下，挂着少年素白的袖摆一起，她也就看见，少年冷白的皮肤上，细如发丝的剑痕几乎布满整个手臂，一路蜿蜒爬上肩肘，看不到尽头。
郁晚哭得更厉害了。
可是逐渐放缓速度，不再会跳动的心脏让她连哭声也快要发不出。
慢慢按照先前的约定提醒她：“晚晚，还差一点。”
郁晚缓缓启唇，谢无祈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异常。
他看着原本围绕在怀中少女周身的肆虐魔气缓缓从她体内溢出，离她远去，那双黑眸渐渐染红。
郁晚及时攥住他的指尖，他身后因感知到主人情绪而暴动的双世剑也随之一定。
郁晚轻声说：“对不起谢无祈，你看我，好像又骗了你。”
“别恨我好么，我那么喜欢你，一定无法忍受你讨厌我。”
谢无祈哭出声，那么狼狈，还要放声威胁她，“郁晚，如果你敢......我一定会恨你。”
郁晚忍不住想，你才不会，无情道剑修那么可爱，连死字都不敢与她的名字挂上联系，又怎么会恨她。
郁晚霸道的说，“不行，谢无祈，我那么喜欢你，为你连魔都不做了，你必须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哪怕只有这一刻。
郁晚无力地闭上眼。
她可真卑鄙啊，连死，也不忘利用眼前为他失声痛哭的剑修。
第49章 新生
“晚晚。”谢无祈抱着怀中的少女, 艰难扯出一抹笑，“你又是在骗我对不对？”
“不要骗我了，天生魅魔不是可以转生么, 你快睁开眼。”
没有人回应他。
有的只是郁晚的身体逐渐化成黑雾，一点点、一点点蚕食着她柔软温热的身体, 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大殿中央，往日朗朗如月的少年狼狈地匍匐在地, 疯了似的抓着那些黑雾，想要将它按回少女的身躯里。
可他什么都抓不住。
少女垂下的手腕。
滑落的泪水。
以及那些缥缈的魔雾。
没有一个是他能抓住的。
一丝一缕, 从指缝中溜走。
少年那双晶亮的黑眸，也一点一点碎裂。
如蛛网般破碎的黑瞳中, 猩红的血色犹如诡谲暗夜中盛开的玫瑰，布满尖锐的倒刺。
大颗大颗的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抱着一片虚无, 抹掉眼泪，不再痛哭，而是咬牙质问：“天生魅魔不是不会死么, 晚晚你为什么要骗我？”
魔灰飞烟灭的场景，谢无祈看过无数次，可从未有一次像现在，他恨自己手中的双世剑。
双世剑。
谢无祈终于想到，连他的剑也骗了他。
“你同那魔剑灵又有何异？”谢无祈冷冷看着不断后退的双世剑, 口中念起剑诀, 本命剑难以违背主人意志，落入他的手中。
下一秒, 少年单手执剑，任由剑锋狠狠划过掌心。
“无祈！”
“谢无祈！”
“你要做什么！”
清虚双目欲裂, 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谢无祈他是要与本命剑解契。
可神剑之契又岂是他想解便能解的？
汇聚在地上的血滩倒映出少年疯狂的神色，他冷冷扯起唇角，“滚，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然而那道契约烙印在他的血脉中，除非他连这身修为也一并弃了......
少年颓然站在殿中，折下笔挺的脊背，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对，该死的是它才对，与旁的又有何干系。”
少年的身上，压抑不住的魔气终于溢出，那些透明的泪变成了如花般艳丽的色泽。
众长老大骇，再也无法强装镇定。双世剑也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情绪，圣洁的光被幽黑的魔气吞噬，发出激愤的嗡鸣。
冰冷的指骨紧紧握住双世剑，他失神地想起，第一次与少女相见，她吻了他，被他狠狠推倒在地，那时他连碰她都不愿，便借双世剑将她从地上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