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子们小声嘀咕着, 心有好奇,却也只敢躲得远远的偷看。
实在是, 方才大师兄身上的气质太过冷冽骇人。
像是一柄脱鞘的利剑,锋芒毕现。
以往他们总觉得第一峰的谢师兄虽性子冷肃,相处时疏离却也是温和的。
可方才那一眼, 竟让人觉得清风霁月只是大师兄的外表,他的内心可未必清明。
路望寒闻声出来,看到门外长身玉立, 表情却尤似修罗的人,扯唇笑了下,像是并不意外。
“大师兄竟然会来我这里,可真是稀奇。”路望寒不正经地打趣道。
谢无祈压下眉间的怒意,开门见山, “晚晚呢?”
路望寒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 道了一句“稀奇。”
“郁晚不是在你那里么?整日如眼珠子般盯得紧,怎么如今却来找我要人了?”
他想去拍谢无祈的肩膀, 后者蹙眉躲开,他的手落了个空, 脸上却丝毫不见尴尬,反而笑起来。
继续道:“大师兄好不讲道理。”
谢无祈冷冷看他,“你果然去过第一峰。”
路望寒没否认,“大师兄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再问?”
说着,他压低声音,凑近,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调,“谢无祈,这可不像你。”
就是这股沾染在他阵法上的气息,谢无祈厌恶地避开,心底烦躁更盛。
身后已经围了不少第二峰上看戏的小弟子,路望寒作为第二峰善音长老的亲传弟子都没有说话,他虽不喜,却也没道理将人轰走。
他清楚,路望寒便是故意如此,故意引他动怒。
而他的确上钩,是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却也无法压制自己的怒气。
一想到郁晚的消失与他有着说不清的干系,他便无法说服自己冷静。
“她人呢?”
路望寒眯了下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刚才某一瞬,他的确在谢无祈身上看到了杀意。
路望寒难掩激动。
带着十分刻意道:“我的确知道她在哪,可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话落,他竟见谢无祈反手去摸腰间的逐雷棍。
逐雷棍作为执法阁的灵宝,平日只被用来处罚门中犯错的弟子。
而此时执法阁的谢师兄对着他们路师兄竟要动用逐雷棍!
莫不是他们路师兄犯了什么错?
周围的弟子见状吓得不轻,已经有弟子去寻人了。
那可是逐雷棍,是执法阁行刑最狠厉不留情面的谢师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当事人路望寒脸上却没有惧意,反而意味深长地牵起唇角,“谢无祈,你现在可是在徇私枉法?”
一语激起千层浪。
其余弟子们虽然不知道二人间到底发生何事,可“徇私”与谢无祈联系在一起,也足够令人震惊。
谁人不知,天剑宗门内最恪守门规,他本身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清规戒律,这样的人居然会徇私?
为私情泄愤?!
“如果我说是呢?”谢无祈偏了下头,像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问题。
逐雷棍已经延伸成比人还要高的形态,周身炸起簇簇火光,蓄势待发。
握着长棍的手一紧,青筋像是随时都要喷薄炸裂开。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想起一道软糯的女音,牵住了他将要迸发的暴躁。
“谢无祈,你在这里做什么?”温软的声音带着几分犹疑。
不用看,谢无祈已经猜到路望寒此刻的表情。
后者笑着,路过他,肩膀狠狠撞上谢无祈紧握逐雷的那条手臂,“可惜了,若她再晚一步,就能看到谢师兄失控的模样了。”
“现在我是真的有些好奇了,若是我当真带走了郁晚,谢无祈,你会如何?”
谢无祈垂眸,反手收回逐雷棍,声音淡漠,“你不会真的想知道。”
路望寒笑了下,已经越过谢无祈,走到郁晚和路灵夏身边。
“晚晚啊晚晚,若是你和我姐再晚些出现,可能看到的就是我的尸骨了。”
路望寒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夸张,任谁也能看出是玩笑,但郁晚仍是忍不住皱了下眉。
她没搭理路望寒,直接越过他走到谢无祈身边,也没有刻意避讳周围其他看戏弟子的目光,坦然牵起谢无祈的手。
像是某种无声的宣誓。
手中温软涌入,这无疑让谢无祈僵硬的身子松懈不少。
他的声音有些哑,夹带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小心翼翼,“晚晚。”随即,他的视线在郁晚不盈一握的腰上微微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