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让下人做就好,”他说:“吃喝一事不用过多投入精力。”
云今的笑僵了下。
又很快动了动唇角,扬起明媚的笑脸,“我是听厨房的魏娘说阿娘喜欢,便想试试。夫君觉得阿娘会喜欢吗?”
——原来不是做给他的。
霍连撂下筷子。
说话间鱼汤还未完全冷却,飘散着鲜香。
“阿娘口味挑剔,这份鱼汤胡椒味过重,想必难得她欢心,你自己喝吧。”他舀了一碗平着推过去。
云今咦一声,低头啜了口汤,又尝尝鱼肉,贝齿轻咬。
这个女孩子,真是太乖了,旁人说一句就信么。趁着她埋头喝汤,霍连肆无忌惮地将视线落在她的发顶、她的鼻尖、她微微嘟起吹拂汤面的唇。
也许是这一锅鱼汤大多都让云今喝了,晚间行那事时,她竟憋红了一张脸,颤着声说要如厕。
霍连微拢眉宇,大手反扣着她的肩不叫她挣开,“等会儿。”
云今眼尾缀着泪花,闷闷地嗯了声,整个儿埋进软枕当中。
答应得好好的,可没一会儿她的肩都在颤,绞得人青筋跳动。
“不行……”像是真要哭出来,“夫君,我,我想如厕,你让我去吧……”
霍连沉沉望去一眼,“快点。”
等她回来霍连早没了兴致,一个人冷着脸躺在床榻外侧。
“对不起……”云今小心翼翼绕过,在他身边躺下,嗓音软软低低的:“下次绝不会这样了,对不起啊夫君……你生气了吗?”
“没有。”
云今抱着他胳膊,“不继续吗?”
霍连转过身去,没有作答。
耳畔是她源源不断的道歉。
心里很烦。
他并不希望自己沉浸在浅薄的快慰中,盖因成婚前他们根本不相识,没什么感情可言,但床帏之中他总是难以自抑,妻子的白润馥软如燎原一般,寸寸灼烧,勾得他都快不认识自己。
而现在,她的每一声自我检讨,都令他难堪。
往后的半个月,两人之间都冷冷的,连阿娘都悄悄问他,是否欺负云今了。
适逢京中传来消息,固安大长公主薨逝,他们不得不北上吊唁,举家迁移。
每日忙着清点行装,入京后又参加丧仪、搬入新宅,迎来送往的早就将床帏间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转折是在那一日,霍连偶然听人说起,才明白那种感觉的背后是什么含义。
当晚特意诱哄云今喝下不少酪浆。
懵懂的小娘子犹未察觉他的“不怀好意”,而是舔了舔唇说:“长安的酪浆和尹州的没什么区别嘛。光给我喝了,夫君不喝吗?”
再后来,当她难为情地提出想去方便一下时,霍连早有防备,攥紧她的腰,未允。
“不成的不成的。”云今显然是急了,竟敢挥拳捶打他。
可是这样的小拳头顶什么用,霍连不动如山,故意板着脸吓她,重提旧事,“怎么不成,我不会次次让你。”
“你——”
云今语塞的同时也实在没了法子,怨念地看他一眼。
可他早已埋首在心口,留给她的只有一个骨相很好的后脑勺。蒙在鼓里的小娘子只得仰着脖颈微颤,腿都挂不住,从他肩上缓缓滑落。文静的脸上浮起潮红,揉了些媚添了些娇。
随后便是如花经雨,一同升温。
云今登时就哭了,抱着枕头挡住自己的脸不让他看。
霍连也是怔怔出神,片刻后才揉揉她脑袋,附到耳畔说了句话。
“真的?”小娘子哭得抽抽噎噎,鸦黑的睫羽湿漉漉搭着,显然是被骗狠了不愿轻信。
霍连沉沉笑了声。
不得不承认,庸俗也好,粗陋也罢,那种极致的愉悦是会上瘾的。
后来,他沐浴完,抱臂斜倚着看自己的妻。
云今屏退婢女,手脚麻利地更换被褥。那对瓷白如玉的耳朵上淡红未褪,想来还没缓过劲来,或是太害羞所致。
不知不觉中,霍连的唇角微微翘起。
刚搬来长安,太多的人事令他心烦气躁,可眼下是独属于他的静好。
这个姓骆的小娘子,闯入他的世界,给他带来很多生活的触感。出乎意料的是,她的闯入没有使得他的世界变拥挤,而是在不知不觉中扩展了很多。
(三)豆米暖锅
被圣上钦点为千牛备身之后,霍连很是忙碌了一阵。
待回过神时,意外发觉自己的小妻子不像从前在尹州时那么快乐了,但她一向很乖,会对着他强颜欢笑。
这一日休沐,霍连寻借口将阿娘支去舅父家。
再佯装恍然,对云今道:“阿娘外出,我们在家也无趣,不如去乐游原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