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离每天都给她的手细细涂抹药膏,不让她沾水,不让她乱碰危险的东西,没几天,手就完全好了起来。yLcd
看着完全好起来的手掌,十根葱玉般的手指,根根纤细,在日光下透着莹白光泽,她越看越喜欢,很是疼惜地用脸贴上她自己的手掌。
想到这几天的担心受怕,她对自己的手说道:“我可怜的小手手,以后我再也不拿着你们去受罪了,呜呜呜,太可怜了。”
赵长离在一旁拿着一本《太公六韬》,抬眼看着她,噗嗤一笑,笑道:“你昨天还拿着你的小手手去捧刚出炉的烤红薯呢!我怎么劝都不听。”
泠鸢倔强道:“那红薯有油纸包着,不烫!”
赵长离随意翻了一页书,低着头,轻笑道:“对,不烫手,烫着嘴了。”
泠鸢嘴上不占理,便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此时两人都坐在篾席上,身后是书架,前面是酸木枝长书桌,赵长离看兵书,泠鸢一会儿往他身上摞几本书,一会儿捏捏他的脸,一会儿拍拍他的肩。
他端坐着,腰板挺直,摞在他身上的书一动也不动,专心致志于他手中的兵书上,对她的所作所为,毫不在意。
直到她自己玩累了,靠在他身后睡着了。
赵长离将她挪到自己膝上,让她枕着自己大腿睡,自己捧着书继续看。
她在时,赵长离做什么都觉得安心。
第85章 大婚
大婚。
郡王大婚,自有礼部主持安排,一切繁文缛节,全都无需府内人操心,也由不得府内人做主。
仪仗与宴乐循旧制,迎郡王妃的轿撵为厌翟,紫色圆形车盖,四根白铜柱,放下四方帷幕,帷幕为长尾山雉羽毛织就,四匹红鬃马驾车。
宴乐与仪仗浩浩荡荡,前来赵府。
泠鸢虽然本来就寄住在赵府,但也要按礼走完迎亲的路,从韩老太君院中,一路走到赵府门口上轿撵,轿撵绕着盛都内城走一圈,再回到赵府成亲。
在大婚前一天晚上,泠鸢在韩老太君房中用过晚饭,回到屋里,又在灯下看了一会子的闲书,看书时,蛾眉蹙起,脸色微变。
她猛地抬起头来,瞥到窗外的赵长离,因为大婚前三日,他不得见泠鸢,但他心里好像又怕泠鸢真的跑了,就站在窗外徘徊,绷着一张脸。
全都怪白越,他自己未婚妻逃了婚,就日日在赵长离耳边念叨:“要我说,逃婚这事说不准的,大婚前那女娃子可能还嚷着非你不嫁,出嫁当日人家女娃子就有可能突然不见了,所以,盯着些,莫要大意。”
见到窗外那张脸,泠鸢不禁打个冷颤,再低头看了一眼书,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迅速把手上的书随意丢在一堆书册里。
走到里屋,喝了羊奶,洗漱过后她便去睡了,睡得很安稳。
至少在赵长离看来,她睡得确实很安稳。
泠鸢睡得香甜,所以今日醒得迟了,外面催妆的人都来了,她才迷迷糊糊听到动静,脑子还没有清醒,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命米豆去开门。
米豆一推开门,只见外面两列小厮手里或捧着,或抱着花瓶、灯烛、香球、妆奁、罗绢绸缎,打着大青伞,拥着三四个前来催妆的嬷嬷们。
于是,泠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一群不知道打哪里来的人拉到镜前,梳起云鬓,凤尾并钗两对,青螺钿两队,另有珍珠宝石簪子若干,点朱唇,画黛眉,扑白粉。
嬷嬷们手法娴熟,原本就清丽的美人,添了红妆,越显得她红馥馥朱唇、白腻腻粉脸,两腮似初开的粉桃。
最后,郑重地凤冠沉甸甸压得她黑似鸦的云鬓上,穿上大青彩凤大袖衫,肩上披着五彩霞帔,腰间坠着禁步,耳垂坠着宝石。
一般姑娘出嫁前要跪拜亲人父母,父母不在,泠鸢则跪拜牌位,三个牌位立在屋子正中桌上,泠老太君与她爹娘。
她跪在跪褥上,给三个牌位磕了头,双手抱拳轻拢,又郑重跪拜三下,才起身。
嬷嬷们递给她一柄青羽扇,半遮着脸,踏出门外,米豆扶着她往前走,还给小厮们撒利钱,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出了赵府,府门外的克择官报吉时,茶酒司礼念诗词送她上轿。
上了轿撵,轿子与仪仗绕着内城走了一圈,回到赵府时,泠鸢的脖子快被头顶上一堆珠翠给压断了,手中青羽扇也拿不稳,手心出了热汗。
下轿撵后,踏上青色毛毡毯,一路走进新园子的府门,永安郡王府的匾额高悬其上。
前路有人洒五谷豆子等,她生怕摔了,强打起精神来,扶着两嬷嬷的手,进入赵府。
一路小心谨慎,直到赵长离出现,她才能喘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