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揣测,道:“不会是闹鬼吧?”
“应该是风太大,把茶壶吹了下来。”
“这么大的茶壶灌得满满的,这么重,什么妖风能吹下来?”
“那就是船太晃了!”
“船明明很稳的,酒杯放在船的桌上,都不见晃的,这么重的茶壶,怎么可能被晃得摔下来了?”
众人在三楼露台上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也没找到答案。
没有人察觉,人群中有一个人影,他走到茶壶所在的方桌前,看一眼方桌,再看一眼距方桌三寸的露台栏杆,方桌比露台栏杆高出两寸。
看到露台栏杆上的有一点白白的糖粒,那人脸色一凛,用手摸了摸,凑近仔细看了看,一低头,余光就瞥见二楼廊下泠鸢正吃着雪花酥糖,吃得很欢。
他轻轻叹谓一声,用袖子一把将露台栏杆上的酥糖抹掉,怕擦不干净,他用手又抹了一遍,拇指沾了几粒糖粒,他捻了捻,摇了摇头,往楼下走。
装满滚烫茶水的茶壶架在方桌与露台栏杆之间,因方桌比露台栏杆高出一些,所以,某人用几块雪花酥糖叠着垫在茶壶底下,补足露台栏杆比方桌矮的那两寸,将茶壶稳稳当当地架在栏杆与方桌之间。
雪花酥糖下洒了茶水,茶壶底下也有热的茶水,酥糖慢慢融化,架在露台栏杆与方桌之间的茶壶便会重心不稳,茶壶自然也就摔了下去。
酥糖融化需要时间,这个时间之内,足以让人从走下楼,把要砸的人引到茶壶下。
白越进舱房里去了,只有泠鸢一个人站在舱房外的廊下,风将她的头发拂乱,她拨到耳后,风又吹,又拨到耳后,风还使劲吹。
她气恼得索性不管了,任由风吹头发,像个疯婆子似的。
“手,给我。”
声音太过熟悉,泠鸢头也没回,就习惯性地接话道:“我都说了我手没事,赵长离,你别总是……”
话到口中,她才意识到,赵长离现在应该在洛州的啊!
一回头,赵长离就已经一把拿过她的手,从她腰间取下药膏,道:“以后做事做得谨慎小心些,别留下只蛛丝马迹。”
“知道了。”泠鸢根本懒得否认,只低着头看他袖口沾上的糖粒。
第200章 贪恋他的温暖
他站在风来的方向,清逸高大的身形与泠鸢成鲜明对比,替泠鸢挡住了河面上的嚣张的风,泠鸢随风“张牙舞爪”的头发总算安安分分,不再乱飞吹到她嘴里去了。
赵长离身上深蓝色的常服官袍未脱,衣领翻折,一抹碎发散乱在前额,飘过眼前,下巴还长出点点胡茬,像是风扑尘尘自远方向她奔来,若那风一般,一刻也没停歇。
“你是不是蠢?居然还能把自己给弄伤了。”
赵长离眼眸微缩,瞥她一眼,看她一副垂首安静不说话,乖乖巧巧的模样,眉间一皱。
再低头,看到她白皙柔软的手背上,被烫得微微红肿起来,咬着牙心疼她,口中还是得轻斥她一句:“现在知道装乖啊?早干嘛去了?”
这声不轻不重的轻斥让泠鸢神色紧绷,抿着唇低头不说话,手被他拿在手里,根本不敢乱动,别过脸去,双眸不敢抬起与他对视。
没抬眼都能感觉到他眼底的凶狠怒火,要是抬起来看了,泠鸢不得被他的眼睛瞪得吓死?
惜命为上,惜命为上。
赵长离拿起她的纤细的小手,俯身凑近细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指指背,动作小心翼翼,轻轻柔柔,生怕碰到她手背上的烫伤。
他是真的想用手将那烫伤处狠狠按下去,好让她知道他心底那钻心的疼,下次就不这么莽撞了。
要是自己不回来,谁知道她还会做出多少事情来?
旁人生死他不管,若她自己一时不慎陷入危险之中,让他怎么办?
泠鸢就这么怂兮兮地盯着他的手,看他拇指在自己烫伤的手背上虚晃一下,慌得一瑟缩,想要从他魔爪里抽回自己的手。
却被他用力捏住了,赵长离拇指指腹轻轻扫过她手背微微肿起的烫伤,她手下意识的微颤。
自己到底是舍不得伤她的,赵长离又心疼又气恼,问道:“疼不疼?”
原是吓唬自己,泠鸢放心下来,立马委委屈屈地抬眼,眼睫微颤,说道:“疼死了。”眼眸含泪,眼巴巴地求他安慰。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赵长离剑眉蹙起,掌心里是刚刚倒出来的沁凉药膏,黏黏稠稠,淡淡的草药味,浅浅的绿。
掌心轻轻往里握了握,试探着自己的力道,才缓缓往她烫伤处覆了上去。
“嗯……”
凉凉的药膏缓解烫伤火辣的疼,但新的一股刺痛却又从手背直达心底,泠鸢的手指忍不出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