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以他们的惯有思维,时间紧迫,那些军爷要是早到了肯定是要叫城门的,到时候管他喊破了喉咙也不开。
他们是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会安安静静的等着城门打开再冲进来。
守城的官兵匆匆集结了一列歪瓜裂枣,有些连衣服都还没系好就慌里慌张的拿着兵器冲了出来。
白驰一杆长矛砸倒了城墙下挡风雪的席棚,正好阻住守城官兵的去路。这些人大概是真没睡醒,一个撞一个的竟都滚在了一起。
白驰挥舞长矛,别在身后,瞥了他们一眼,冷声道:“不是蒙家军!是我白驰回来了!为皇后而来!”
城内响起鸡鸣狗吠之声,寒风凌冽,不见行人。
偶有早起的百姓,被这朦胧晨光中的阵仗吓倒,又慌里慌张的躲进了巷子里。
到了皇城根下,白驰犹豫了下,掏出高宗皇帝御赐的金牌。
守护皇城的禁卫十分谨慎,不住盘问。白驰起先还有耐心回话,后来见有人偷偷离开,起了戒心,一个眼神扫过去。李振已同另一名青年一同将那人拿下。
这之后,皇城门起了一阵骚动,不过很快被压下。
白驰强行闯入皇城,直入大内皇宫。
李振紧跟白驰,面上赤红如血。
白驰偶然瞥见,抽空问一句,“你很热?”
李振手心都是汗,颤抖着问,“将军,回来的时候您也没说咱们要犯上作乱啊?您说,咱们这样干,会不会被诛九族啊?”
第56章 软禁
高宗皇帝平安康健时, 她是高高在上的天后。
她垂帘听政,批阅奏章,下发政令,百官垂首听命, 敢怒不敢言。
她威风八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然而, 变故就是那么突如其来。
她的丈夫昏睡了十二天, 这期间偶有苏醒,却认不得人。
而她从刚开始的一面处理国政大事, 一面照看丈夫, 到后来只能侍候皇帝, 直到五日前,她和肱骨大臣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情急之下砸碎了皇帝的药碗,张鼎以她“或恐会伤害陛下”为由将她软禁在悦庭殿。
悦庭殿是一座小小的宫殿,还不及她皇后宫的一半再折一半大,是她平日处理政务的地方,她曾在这里疾言厉色惩治过那些奸佞蛀虫, 也曾毫不留情的斥责那些冥顽不灵的清贵文臣。周氏宗族那些犯了事的皇亲也曾在此匍匐在她脚下求饶。
张鼎将她软禁在此,羞辱的意思很明显。
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太子被雍州士族拱上高位, 代理国政。
姬后嗤之以鼻,周仁太子人如其名, 软弱无主见。做了东宫太子那么多年, 一直毫无长进,他的东宫班底强大又如何?他是那样老好人的性子啊, 便是门客时有不错的主意,他也从不居功,到头来,只落得个平庸太子的名号。倒是门客们声名远播。搞笑的是,旁人提起来,都不由摇头叹息,说是好树栽在烂田里注定结不出好果,还为那些门客感到可惜。
姬后并不担心太子会对自己如何,他纵是没有雄才大略,却一直是个好儿子好兄长。
她担心的是太子背后的人,心软的人容易被人拿捏,被左右思想,被牵着鼻子走。
她甚至想过,若是皇上真的崩了,那些人兴许会让她“悲痛不能自已,自缢而亡,伴驾西去。”
这些日子,她忧虑深重,寝食难安。短短数日,脸颊凹陷,颧骨突起。
她开始后悔,她一直公私分明,举贤任能,不因私仇打压那些真正有才干的人。她一直知道恰恰是那些人有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仿佛被女人左右是一件极其羞耻的事。
高宗皇帝在时,他们还愿意朝她低下高贵的头。现在皇帝病倒了,他们都像是集体失了忆,忘记了她曾经对他们的提拔重用,也看不见她如今艰难的处境。仿佛太子继位才是顺应天理,将她赶下台便是“拨乱反正”。
她忽然之间明白,什么太平盛世!什么家国天下!什么公私分明!
手中无权,便是心怀天下,也屁都不是!
你对他们留情,他们却想要你的命!
她被困在深宫,联系不上谋臣,无人能助她一臂之力,她后悔不该为了避嫌,早早让自己的俩个二儿子封王,送去封地。
俩个成年儿子本可以做母亲的左臂右膀,却因她的一念之差,断了臂膀。
姬后沉稳的心逐渐开始慌乱,她背着手,来来回回的转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