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颜眉梢微动,从桌子端过一杯温水来:“想喝水?”
姜知晚连忙摆手,完好的右手几乎晃出残影来:“不不不,不要喝水了。”
柏颜把水杯放下:“那你是?”
姜知晚吸着气,憋着自己。
这个事情不能想,越想就越憋不住。
柏颜瞧见对方隐忍的神色,根据目前的状况判断,径直开口:“要上厕所?”
姜知晚抬起一张羞红的脸颊,眼里重新变得湿漉漉起来。
输了那么多的药水进入身体,正常人都要把液体排出去的。
睡着之后并不明显,睡醒之后就无法忍受了。
如果对方没有拿出水杯,没有说出这个字眼来,姜知晚还能忍受,但一经提醒,这个事情就无法再忍下去。
姜知晚咬着下唇:“我要去方便一下。”
药水挂在上面,只能举着药水去洗漱间里。
她抬起右手,正想扭过身体去接左手床头的药瓶时,却将一只瘦白的手已经捏着药瓶拿起来了,青色的血管起伏,链接着红绳上的黑色珠子。
药瓶就这样被高举在旁边。
姜知晚呆住,细细地瞟着消瘦手腕处浮现的白光。
柏颜略挑眉梢,垂眸瞥她:“还不去?想尿裤子上?”
从冷情冷面的人嘴里冒出这样的词,姜知晚简直被吓一跳般涨红着脸,从头到脖颈处都泛着粉白色,很可口,也很好看。
她小声咳了一下,给自己辩驳:“又不是小孩子了。”
“才不会尿裤子。”
鞋子就在床边,是很好穿的居家拖鞋。
姜知晚开始感谢钟助理的细心,不是放着原本的球鞋在这里。
如果是一双球鞋,她就要先弯下去穿鞋,或者是踩在鞋跟处才能去洗漱间。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耽误时间,亦或者是在柏颜导演面前表现有些窘迫的一面。
困倦之意消散,姜知晚开始在乎起自己的脸面来。
一路无话进入洗漱间,高级病房里有单独的洗漱间,为了照顾病人,里面还有能放药水瓶的地方。
但不知怎么的,柏颜导演全然没有动弹,就这样站在旁边。
姜知晚既要忍着害臊,还要忍受生理需求,低着头:“柏导演,有能放药瓶的地方。”右手轻轻往上一指。
柏颜顺势把药瓶放在上面,仍然没有出去的打算,气定神闲地站在旁边。
姜知晚站着这几秒钟,是难以忍受的漫长几秒钟。
虽然她一直听说过,在学校里的时候,大家都是结伴去上厕所,还要手挽着手一起去厕所里。
如果是比较破旧的公立学校,厕所都是敞开着的。
但姜知晚又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她终于忍不住抬起绯红的脸来,眼角湿润,声若蚊蝇:“柏导演,你能出去吗?”
“我好害羞......”
柏颜那张高岭之花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笑意,薄唇轻掀:“好吧。”
说罢,她才迈着长腿离开了洗漱间,还顺手关上了洗漱间的门。
姜知晚沉浸在那一秒钟的紧揪着的混沌心动中,迷迷糊糊地扯下自己的裤子,解决生理问题。
她没再喊柏颜进来帮她,自己洗着手,再举着吊瓶出去。
开门后,她发现柏颜导演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侧脸清冷,并没有等候在洗漱间门前。
她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几乎无法想象对方站在门口的状况。
或许她会直接跳着又后撤进入洗漱间。
才能勉强捂着心脏,不让对方听到那么激烈的声响。
浅色的发丝睡得凌乱毛躁,就这样披在肩膀后面,小猫迈着快步,把吊瓶挂在病床前面,而后又抿着唇就这样坐定在床边。
半晌无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但就是在蔓延的沉默之下,有些微妙气氛也开始滋生着。
姜知晚耳朵尖还带着红意,明明窗外叫嚣着鸟唱蝉鸣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更为明显,可她只能听见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或许对方的呼吸其实没有声音,她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呼吸声。
整个空间都变得迟缓起来。
像是在期待,又像是有些空气粘稠地压在鼻端上,让人觉得呼吸缓了又缓,心跳声落了又落。
有些紧张。
姜知晚还没细细地咂巴着这股奇怪的滋味时,头顶冷不丁落下一句话。
“昨天晚上jsg去酒吧了?”
姜知晚骤然抬头,琉璃色瞳孔微缩:“什......什么?”
柏颜双腿交叠,单手放在桌子上,柔韧手指轻点琢磨:“不是去酒吧吗?”
姜知晚微张嘴,吸进一口干燥的空气,口腔上颚像是被透明的白雾盖住,有些闷:“是去酒吧了。”
她抓了抓自己散乱的发丝,五指从浅色发丝间穿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