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晚就这样直愣愣地又去了剧组。
剧组依旧热闹嘈杂,站在剧组中间的导演气质仍然出尘般清冷。
换下礼服,依旧是半袖衬衫搭配西裤,长腿笔直。
柏颜纤细手指拿着对讲机,薄唇上下张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拎着花篮的少女就这样一瞬不瞬地追寻着她,本来上扬的猫眼因为熬夜的缘故,倒是显得有些无辜泛红,湿软潮红地看向柏颜。
柏颜侧眸望去时,就是这样一副找不到家的流浪猫模样。
脏兮兮的流浪猫抿着嘴角,可怜又忐忑地抬眼瞄她。
柏颜手指微顿,原以为对方不会来了,没想到还是过来了。
四目相对,姜知晚眼眶里微微泛着热意,在布景板的遮掩下,导演的神色有些模糊。
她率先抬腿走了过来,一步步走到柏颜的面前,犹豫着问她:“今天喝粥可以吗?”
柏颜眉梢轻动,拉开了椅子:“可以。”
姜知晚得到回复,抿着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漂亮的猫眼弯着:“好。”
她殷勤地端出杂粮粥,又拿出糖罐问她:“这碗没加糖,柏导演要几勺糖?”
柏颜睨见那张笑容灿烂明亮的脸,眉心还泛着疼,不留痕迹地别过眼:“我自己来。”
姜知晚搅拌着自己那碗,她这碗很甜,燕麦咀嚼起来有些绵甜,口感细腻软和。
柏颜只加了半勺糖,眼眸半垂,慢条斯理地舀了勺粥送入嘴中,薄白唇色上染了些许黏稠的粥色。
她吃得比平时要慢些,动作不疾不徐,似乎很满意这次早餐,每一口都仔细品尝着味道。
姜知晚踌躇地咬着勺子,洁白牙齿在瓷勺上发出闷闷声响,又伸出舌尖在勺子上用力顶着,用这样细密的痛感找回自己的理智。
旋即,她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柏颜撩开眼皮瞥她。
姜知晚舒展坐姿猛地紧绷起来,背脊挺直,双手乖巧放在膝上,忍不住捻着自己的牛仔裤,小声问她:“柏导演,我昨天做错事了,是不是?”
柏颜窒住,她抬眼,看见少女眼里满满都是自己。
她从来都知道姜知晚生得好看,嫩白的肤色,精致的眉眼,亚麻色发丝在光线下几乎泛着金光,柔和又美好。
但她也发现,皮肤过于白皙的少女,眼底带着青色。
就这一眼,柏颜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她放不下手上的碗,勺子在碗壁发出脆响。
良久,柏颜收紧五指,指甲盖上用力到泛白:“没有。”
她再一次重诉:“你没有做错事。”
姜知晚闻言一喜,金色的阳光像游鱼般欢快地跳跃在精致眉眼间,稚气又可爱,直白到一眼就能望到底。
“真的吗?”她露出小巧的虎牙,眼里也有细碎的光。
柏颜下颌微紧,半晌后松懈般点头:“嗯。”
她的每一步都已经盖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她凝视着少女每一寸轮廓,平稳地说道:“猴头菇还在车里吗?”
姜知晚挠挠鼻尖:“好像还在,我忘记收起来了。”
柏颜淡淡道:“回去的时候给我吧。”
周围俶忽静了起来,整个剧场里姜知晚只能听见柏颜的声音,用熟悉的清冷的声音说道:“我还是喜欢猴头菇。”
姜知晚没想过她为什么会反复无常,但她从这一刻感受到某种松快寻常,情不自禁地露出明亮笑容:“好啊!”
她像是窥见冰雪消融在盛夏中,温软的水流绕在山间。
得到回复的少女快活到不行,美滋滋地坐在自己的专属椅子上,目光灼灼盯着讲戏的导演。
不管走至何处,柏颜都能感受到从未离开的视线,她颇为无奈地侧眸回望过去。
却见少女脸色陡然紧张,从椅上起身扑向自己,在混乱中她好似听见周围大喊着“小心”。
回过神来时,柏颜已经被扑倒在地面上,而姜知晚就撑在她身上,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范围。
而姜知晚身后,架着机器的铁架就这样倒在她背上。
身上的少女皱着眉,单手撑着松动坍塌的铁架,目光担忧地看着她:“柏导演?”
柏颜伸手抱住姜知晚,脑子里针扎一样疼,嗓音发颤,声音在喉咙里滚过发紧喉间,在剧烈的情绪起伏中发着闷意:“姜知晚?”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把机器扶正挪来:“快来帮忙啊!”
“叫救护车!”
“woc!”
.......
他们不是什么需要危险操作的剧组,只是需要多方面的视角拍摄,而高位视角需要用到小型起重机,临时搭了一个摇臂车。
没想到柏颜导演来整理机器时,起重机的铁架却松了。
只有一直盯着她的姜知晚发现了问题,心脏紧缩,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挡在柏颜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