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道早手指摩挲着长烟:“事无巨细,大大小小全部。”
钟青槐点头应道:“可以,但这种程度大概需要三天时间。第一个方法是找多个团队,从小初高大学和社会划分,再重新整合全部资料。第二个方法是找一个人,不眠不休全面调查。”
姜道早吸了口烟, 嗓音有些沙喑:“一起推进。”
钟青槐态度依旧:“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之后, 姜道早凤眼里依旧晦涩难明,盒子里的烟烧了一根又一根。
良久, 姜道早嗅着自己满是烟味的浴袍,忍不住想,要是小碗儿在这里,一定会倒退两步, 皱着好看的鼻尖,嫌弃地看着自己。
她一定会觉得很臭, 但又因为是亲近的姐姐,对姐姐的亲昵和嫌弃在相互纠结。
姜道早莞尔浅笑,重新洗漱过后才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或许是再一次谈起索阿菲宫里的事情,她梦见了见到小碗儿的场景。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但第一次见到姜知晚的时候,小碗儿六岁。
就见了小会儿,姜知晚还睡着,被护卫抱在怀里,很小一只,也很漂亮,那个时候她的头发只是及耳,亚麻色的天然卷发乱糟糟翘着,可即使是这样,也精致得如同故事里让人怜惜的安琪儿小天使。
小天使好看的眉眼皱着,像是做什么噩梦,小小的手攥成拳头,很不安,也很不开心。
是一只蜷缩起来的幼小猫崽,在她心里泛起涟漪,接着涟漪变成可怕的波浪袭来,让她明白,这是她的妹妹。
同父同母的妹妹,心心念念的妹妹,可是她在六年后,才第一次见到妹妹。
她伸出手,想捋平小天使的眉头,却发现对方卷翘的眼睫上还挂着眼珠,眼尾还红着,可怜极了。
在片刻后,护卫拉开了距离,用恭敬又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姜小姐,我们该走了。”
就这样,她还没来得及和妹妹打声招呼,他们就抱着小小的妹妹进入黑色的车辆,消失在夜幕里。
她只能愤恨地看着姜玉山:“你居然能把这么小的人丢在山里!”
姜玉山脸上浮现着可耻的文雅笑意:“大师说她有佛缘。”
她和姜玉山大吵:“所以你就丢了她吗?”
姜玉山呵斥:“什么丢,她只是在供佛而已。”
她嗤笑出声:“供佛?”
“你只是期待大师能帮你一把,顺便要挟女王而已。”她露出讥讽的笑,“真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翻了。”
姜玉山英俊面容扭曲半息,又恢复如常:“不可惜,没有佛缘,还有尘缘。”
年轻的她无法掩盖眼里的鄙夷:“她无法供佛了,你又把她交给索阿菲宫争夺王位,你真可耻。”
姜玉山被长女奚落挖苦,却没生气,维持着表面的儒雅:“如果你去索阿菲宫里争取继承人,你妹妹就不用受苦了。”
她冷眼仰视这个贪婪又无耻的男人,握紧了拳头:“你想要姜氏,又想要王储。”
姜玉山擦拭着眼镜框:“谁不想要权利?”
她突然笑出声来:“真可惜,这个姜氏可以是我的,可以是妹妹的,甚至可以是姜家任何人的,但绝不可能是你的。”
姜玉山勃然大jsg怒,失去风度:“闭嘴!”
她却继续讥嘲:“就连王位也是,索阿菲宫只有女王,没有男人的位置,你就是一个提供精子的工具而已。”
姜玉山大喊:“闭嘴!”
两人不欢而散,她唇角抿得很直,拳头攥得很紧,紧到今日仍然记得当时的无能为力和屈辱。
再见到姜知晚时,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她终于成年,拥有了自己的势力和权利,亦或者是索阿菲宫的支持,她顺利踏上接管姜氏的路。
她偷偷去了索阿菲宫中,潜入宫中,去看姜知晚。
这一年,姜知晚八岁。
可惜她来的时间不巧,姜知晚的侍女犯了错,正要接受处罚,她蹲在灌木中,看见自己年幼的妹妹站起身撑开手臂挡在侍女前面。
她的头发长了,在光线下几乎是淡金色的卷发披散在肩后,像一只高贵优雅的波斯猫。
威严的女宫身姿挺拔,双手合十站在前面,语气平静地阐述:“殿下,侍女未尽看管责任,让您多吃了蛋糕而造成积食,按照规矩,她要被降级贬出宫外。”
姜知晚抿着嘴,那双睁开的猫眼极亮:“是我要她去拿蛋糕的,要罚也应该是罚我。”
年长的女宫眼神犀利:“您是王储,她照看不周,就要受罚。这是你身为王储的责任。”
姜知晚依旧挡在侍女面前,张开的手臂坚定而勇敢:“我有责任,那我也有权利。”
“如果你要赋予我责任,那就要先赋予我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