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顾平婉轻轻推开门。
床上的顾母阖着眼，这间病房只有她一个人，昏暗的屋子仅靠电视机发出的光照亮。
顾母听到动静微微睁眼，“小婉，你来了。”
顾平婉开了一盏灯，拿过床上书桌放到顾母面前：“嗯，给您带了馄饨，不好意思我今天来晚了。”
“没事，咳咳，工作必须得完成，”顾母干咳两声：“怎么还淋湿衣服了？”
她看着顾平婉打湿的胳膊，连忙从枕头底下拿出干净毛巾给她擦拭。
“都说了让你换把伞，”顾母满眼心疼：“这伞你都从高中用到现在了，遮都遮不住雨。”
顾平婉掀开碗盖，抿嘴笑了笑：“妈，我念旧。”
顾母拿过勺子，舀了一勺汤喝：“没见你对其他东西那么在意。”
她没回答顾母的话，拿出遥控器调电视音量，电视没有开声音，显得整个病房死气沉沉的。
顾平婉举起遥控器瞬间愣住，电视里正放着羌怀的画面。没有声响的直播像一部彩色默剧，光看画面都能听到追捧者的尖叫，她站在浩穰璀璨的人群中还是那么耀眼。
电视隔着的是两个世界，里面是生机盎然的羌怀，外面是黯然无色的自己。
她看向桌柜上放着的那把花花绿绿的伞，伞边缘印着的字母已经褪了色，顾平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小婉，那个明星是不是你高中同学？”顾母嘴里吃着馄饨，向前努了努头。
“啊？”顾平婉回过神：“哦，你说这个啊，我和她是普通朋友。”
顾母疑惑：“嗯？”
第2章 chapter 2
顾平婉讪讪的笑着，没有说话。
顾母手里舀着馄饨，盯着电视屏幕若有所思。
等顾母吃完也快24点了，顾平婉出门给她打热水喝。医院的走廊安静得出奇，大部分病房都已熄灯。
她走到厕所旁，那里有一个热水器，顾平婉按了半天都没出热水。
给病人换药的护士走过来，说到：“住院部的热水器今天在检修，楼下急诊有热水，你看那儿贴的什么？”
顾平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热水器上面贴着用A4纸打印的“热水器检修，请到急诊科外接水”，顾平婉失笑，自己竟然想羌怀的事情想入迷了，谢过护士后她便提着保温瓶往电梯走。
来急诊接热水的人很多，排了一长串队伍，顾平婉接了水就准备回去。
门外又飘起了雨，她没带伞，只能在室内绕个道往住院部去。
急诊出来是取药处，四周昏暗，只有药房的玻璃房里透出冷白色的光。
大厅中鸦雀无声，只有三三两两的人。顾平婉视线落在最中间的长椅上，那里坐着个女人，还有个人跪在地上给她换鞋子。
虽然她整个身子浸泡在黑暗中，但依旧能从轮廓看出是位高挑纤细的美人。
坐着的女人似乎察觉到顾平婉的目光，蓦地抬起头，俩人眼神在昏暗中对上。
就在她们目光相接时，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凝固，周遭的脚步声消逝，整栋白色建筑顷刻间化为乌有。
顾平婉思潮起伏，她眯着眼望向中间的女人，那人捂着肚子仿佛有些局促，俩人都认出了对方。
是羌怀。
顾平婉脑海中浮现出高中的种种，还有那灿烂夺目的霁月风光。
她们有多久没见了？十年？十二年？好像高中之后就没见过。也不对，顾平婉总是会在一些大大小小的地方看到羌怀的广告。
羌怀也怔住，身体的疼痛刹那间烟消云散，她让小鱼抓住自己的手扶起身，左脚是刚穿上的运动鞋，右脚还挂着解开一半的高跟鞋。
“羌老师，鞋还没穿好！”小鱼不解地将她扶起，顺着羌怀仓皇失措的眼神望过去。
取药处有个人背着光，看不清脸，她身材娉婷，放在娱乐圈也能和小花们同台PK，那白炽光如同给她镀了一层金。
羌怀本以为自己再次见到顾平婉会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充满暧昧气氛的咖啡店碰见，亦或者在某个春和景明的清晨，挤上同一辆公交。
可羌怀从来不去咖啡店，也不搭公交车，她俩怕是没办法遇见。
而就在这无法碰见的猜想中，在这普普通通的夜晚，在这平平常常的医院，她见到了朝思夕想的人。
那些青春的思绪涌上心头，在荒无人烟的贫瘠岁月中发荣滋长。
纵然羌怀内心有千军万马奔腾，身体还时不时抽搐疼痛，她仍控制住表情，挤出一个明媚笑容。
顾平婉往羌怀那边走过去，羌怀朝前迈了两步，肚子疼得实在走不动路。
俩人距离越来越近，羌怀心里越发紧张。
她该怎么开口？该说什么？自己妆有没有花？衣服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