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景晨开口。
她就那样沉沉地望着周易,眼睛一眨不眨,似是要将周易看透。
“我要周成仁名下70%的财产。”刻意沉默了片刻,周易这才像是久经思考一样回答了景晨。
这样直接了当的回答倒是让景晨有些惊讶,但她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是笑了起来。同周易温和的笑容不同,纵使是在此刻,景晨的笑也透着瘆人气息。
周易知道,景晨在思考。或许她近期的举动还真的扰乱了景晨的局,但她的野心可没有景晨预想中的大,周成仁的资产会有很大的一部分收归国有,这是周易早就清楚的。但要是毫不挣扎地就将财产拱手让人,那周易做不到。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会客室内有些过于沉静。
过了会,景晨率先张口,“周成仁会限制出境,去做你想做的吧。”
这算是同意了周易要钱的要求了。
对于景晨的背景有多深厚,周易再一次有了认知。联想着景家的背景,以及忽然对航运集团下手还有那法院及时到来的《通知书》,现在竟然能限制周成仁出境。周易这才第一次有了眼前人,是那样高高在上,令人无法直视的存在。
当然,她并不是会仰望的人。
“景总希望我做什么呢?”有来有回,地位才平等。家世带来的,那是投胎命好,同本人的能力关系不大。周易不会仰视任何人,哪怕是景晨。
“如果方便……”景晨的语气平和,仔细听着又带了些冷意,许是不太适应周易这样的态度,但很快她便接受了,“康成化工有战略咨询的打算,方便的话还要麻烦周总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
庄亦清是景晨的表妹,又是BGC咨询的合伙人,无论如何这种都问不到周易的头上。景晨这人还真是……
有台阶自然会下,周易欣然答应。
两个人看似没有说什么,但实际上却已经在会客室呆了半个小时之久,周易率先起身。走到门边,她脑海里还有疑问,斟酌着,还是问了出来:“景总是因为什么选择了简臻来做航运集团的业务呢?”是因为齐简臻的背景吗?
景晨原本已经变回冷然的面容有些软化,她摇了摇头,回答:“能力是第一位,其他都是加分项。”就算齐简臻没有她爸爸的背景,在航运集团这件事情上,她始终也会是第一选择。
“这种事情她……”
“什么事情?”景晨眯了眯眼睛,站起身,唇边带着略显讥讽的笑意,“精达收购航运,符合精达的企业战略规划。”
周易站在原地,手握在会议室的门把上,沉默地看着景晨。
景晨就任由她看,过了一会,她抬手拍了拍周易的肩头,沉声:“慧极必伤,这点周总还应该同简臻好好学学。”不该太聪明的时候,就不要太聪明。
和人打交道就是这个样子,分寸感与边界感才是最重要的,顾忌的东西有很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是要心中有数。和景晨这样的人打交道更是如此,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发言人,更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既然如此,那还是老老实实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从会客室出来,路过司马角的办公室时,周易敏感地听到了齐简臻的名字从秘书的口中说了出来。看样子,简臻那边已经有了显著的进展,要开始抓着买方的进度了。
回想今天会议的内容,周易的脑海里逐渐将航运集团收购业务的进度列了出来。M&A这种业务向来都是success fees only,但这样的话这些日子简臻一分钱都收不到,所以很有可能会按照阶段收费。有关收费这些细节周易并不清楚,但她很明白这段时间简臻忙着的到底是什么。航运不愿被收购,精达强势要收购所有业务,还有别的资本介入,多方角力,就看谁掌握的情报更多,谁的背景更深厚。
JPM+景家。
或许,过不了多久,简臻就要抓着精达这些人开始做估值了,然后又开始了一个轮回。听下属的presentation,competitive landscape之类的。周易已经能够想象到那时候齐简臻的形象和暴躁了,按照16年和17年她做的那几个收购案来看,phase 1结束到phase 2 之间,就是简臻最为暴躁的时候,而且她现在面对的公司还是这么要命的两家,好好一个投行的MD被当枪使,问一些principle不好问不该问的话,以简臻的脾气,很难不会发火。